力士让你喝的药是什么你知道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你喝药?”
千寻皱了皱眉,很快又微笑道:“我必须喝的药!对我身体有好处的。可是,”她歪着头努力地想着,“这是谁对我说过的话啊?为什么我觉得他很陌生却很熟悉?”想着想着,努力地想着,最终,只是让头疼得快要炸开一般,“不行,黛螺,我觉得头疼得厉害,你不要问我了,什么都不要问了!我好难过!”
“好好,什么都不问了。早点休息吧,一切等到明天再说。”明天,一定要想办法找人出去给回纥商会的人递个信儿,告诉他们千寻就在宫里。
冬日黑夜。清冷异常的月亮高悬在空中。长安城内高枕入眠的人们怎么也想不到,明天一早起床,听到的会是一个如此不可思议的消息。
所有的人此时还不曾想到:他们即将经历一段漫长的悲情乱世。每个人,都将随着这场战乱而浮沉。今晚,在历史上,唐朝告别了盛唐时期,迈进了沉重的、令人深思的中唐。
“频伽,频伽,我好冷,好冷啊!”睡梦中的千寻频频做噩梦,呼唤着频伽的名字。
黛螺轻拍着她的后背,脑海里又一次闪现高力士让千寻喝药时的情形。那道得意的目光绝无善意,令人寒颤。
“那汤药一定有问题!”黛螺坚信问题就出在那浓黑的汤药上,“不行,我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千寻不再喝汤药。”
下雪了。
千寻睁开双眼,望着窗外朦朦胧胧的雪白世界。心,空洞得仿佛不存在。怔忡了好久,被一阵脚步声惊醒。原来,是伺候洗漱的宫娥手捧着清水、香露什么的鱼贯而入。空荡的佑仪宫内,顿时显露了些生气。
如同木偶一般被摆弄好以后,一个年轻的公公走了进来,“贵妃娘娘懿旨,请星月夫人到寝宫一叙。”
原来,银装素裹的小花园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韵致。
杨贵妃身上裹着一件紫霜裘,雪片飘落却不近身,很快就幻化成雨滴晶莹而去。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如同一株魅惑的洛神树。
绿桐走过来,低声说道:“星月夫人来了。”
“请。”
一身鹅黄宫衫的千寻轻轻走来,没有行宫礼,径直坐在汉白玉圆桌旁。
“怎么如此单薄?奴才们都是怎么伺候的?”杨贵妃看到仅着宫衫的千寻,心痛不已,“绿桐。把我的雪貂裘拿来给星月夫人穿上。再问问今天是谁伺候星月夫人的,每人廷杖二十!”
“是。”
千寻拿起桌上沏好的洛神茶,出神地望着那殷红波动的液体,幽幽说道:“我不冷。”
“千寻,”杨贵妃叹了口气,问,“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您是贵妃娘娘。”
“你还记得频伽吗?”
“频伽?”千寻一阵慌乱,“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要问我这个叫频伽的人?我想不起来,我真的想不起来。我只要努力去想,头就会很疼很疼!”
“是,是,以后不问了,都不问了,好吗?你不用去想,现在很好,一切都很好。”杨贵妃握住她冰冷的手说道。
果然与我十年前的遭遇一模一样!她暗自想道:又是高力士!今天早上,哥哥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说是安禄山反了,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造反了。还说什么群臣都认为这“侧”指的就是杨氏一门。是吗?我是妖孽吗?十年前,还不是同样被高力士用卑鄙的方法留在了陛下身边。甚至怕我生出小妖孽来,还要多伺候一道汤药!“清君侧”?来吧,安禄山,我的好儿子!
绿桐拿了雪貂裘过来,小心翼翼地围在了千寻的身上。千寻眉头一皱,直觉着想要解下,却在低头望见那白得刺眼的温暖丛毛后变了念头。她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雪地里,远远走来几个身穿猩红色长袍的太监。
“高力士见过贵妃娘娘,星月夫人。”高力士下俯的身子落得极慢,似乎在等着那句“免礼”。然终是没有等到,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头,埋得低低的;眼神,闪烁莫名。
“高公公啊,怎么,陛下难得勤勉,你不在勤政殿伺候,却跑到这儿来打搅两个女人说话?”
“禀娘娘,朝堂上事务繁忙,陛下自永乐宫主大婚一事后精神一直不好。现在内忧外患,自是更加烦乱了,所以特命奴才将星月夫人带上,说是有她在,心里踏实些。”
“那就有牢公公多费心了。”杨贵妃不再看他,喝了一口洛神茶,闭上双目。那神色,清楚地写了一个“滚”字。
“老奴告退。”说完,示意宫娥们搀扶着千寻,一同走出了贵妃寝宫。
勤政殿。
千寻此刻换上了青色的女官服饰,就站在离天子龙椅不远的地方。
唐玄宗此刻烦躁得要命,朝堂下面,宰相一党与武将一党正在争论不休,吵的是不亦乐乎——
“宰相大人,那按照你这样说来,根本不需要调回我朝在西域的驻军回援,那安禄山自己成不了什么气候是吗?”
“郭大人,西域丝绸之路的控制权是我大唐掌握西域各国经济命脉的保证。一旦我西域主军回援,会显得我煌煌大唐不过因为一个粟特狗贼的狂吠就变得心惊胆寒!依我看,只要把灵武、九原、云中、太原等地的兵力集结在一起,由封常清将军率领,定能在一个月内平定叛乱!”杨国忠素与安禄山不合,今日,终于可以在这朝堂之上大骂宿敌,真是爽哉啊!只不过,看起来这杨国忠挺为玄宗皇帝倚重的,却不知为何,他一生想要扳倒的两人:李亨和安禄山。个个倒比他活的时间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