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楚笑而不言,看得乐时摸不着头脑,待过了对面垂花门他才斟酌出话来,道:
“那时候穆侍卫待我教训了她一回,我量她不敢再作案,估计实在是没钱可花才来咱府上做事的。既是个姑娘家,找钱也颇不容易,眼下没出什么乱子那就罢了。”
“我说你啊……”乐时抿了抿唇,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下结论,“你就是闲得发慌了,没事找事儿。”
……
温子楚走远不久,穆信这才抬头,刚刚侧过身,却惊见那旁一对清清澈澈的水眸望向自己这边,眼底那挫败失落和无力之感交织在一起,复杂得难以言喻。
初然恨不得仰天长叹,偏偏又着实找不得出路,她没气力的耸耸肩,幽幽道:
“哎……怎么又是你?”
他还没说话,这倒先嫌弃起来了?
穆信扬了扬眉,略略扫着她这一身打扮,冷然出声:“你如何在这里?”
初然垂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挠头道:“你不是看见了吗?我这是府里的丫头,不在这里在哪里?”
穆信不觉皱起眉峰,摇摇头:“你到底什么目的?”
“找钱啊。”她回答得极快,“不然能怎么?”
穆信眼神怀疑,警惕地握紧手里的宝剑,对她此言不置可否。
“作甚么?”初然收了好脸色,也沉下声音来,“你们当官的要我们做贼的改邪归正,如今我正正经经干活儿,你却又不信我?那你要我们怎么活啊!”
约摸觉得她这话也有些道理,穆信渐渐缓和下表情来,眉上却并未松展,只上前低低对她威胁道:
“莫想玩什么花样。否则,我定不饶你!”
他语气清寒,声音严厉,神色狠绝,就像那门神钟馗,凶神恶煞的,直把初然吓得频频后退,连半句话都抖不出口来,不过细如蚊蚋般点头应着。
“明、明白了……”
穆信看她这般,心里暗叹,却是微微颔首,问:
“走哪里?”
初然连忙回答:“千水阁。”
“……”他往北侧一看,转身说道:“跟我来。”
“哦……”
初然自小认路能耐不强,以往跑人家房里偷东西都走屋顶,一览无余倒还好,一旦进这大户人家的院子里不消片刻就昏头转向,不辨南北。
早间陪同个丫头出门采买果子,不想回来时候那丫头却被王妃支走传话去了,叫她一个人拎四篮子水果去放东西,这会子没人领路她当然找不得道儿,东转西转未碰见个问路,怎料得就遇上上次被她偷了的温大世子。
说来这厮的确是她命里的灾星,一个月前因为偷了他被穆信追着满城的跑,伤了脚不说,最后还得把钱原封不动地归还,如今又因他自己要受穆信的气,看他脸色……想想便感到无限悲哀。
可偏生她技不如人,又打不过人家,想嘴上逞能,对方又爱理不理,软硬不吃的对手是最麻烦的……真真失败透顶。
初然没精打采地跟在穆信身后,内心是实在不愿意对此人服软的,可不识路也没办法。于是痛定思痛,她狠下决断,等有了闲暇一定得治好这晕路的病才是……
正胡思乱想间,前面的穆信余光瞧得她左右手不止分别提了一个篮子,臂弯间还又挎着一个,走路格外不便,他未及多想停下步子来,摊手过去。
“给我。”
初然顿时一怔,没弄清他意思。
“干、干什么?”
穆信也没耐性跟她解释,只重复道:“东西给我。”
“作甚么?”初然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反是抱着篮子退离他远远儿的,“我又没给果子下毒。”
穆信越挺越离谱,索性几步走上前,不由分说就自她手里夺过篮子来拿于手中,继而仍旧背过身一言不发的走路。
……
初然在原地里呆了呆,愣了许久才跟上去,嘴里嘀咕道:
“说句帮忙,又不会怎么的,这人的性子当真是古怪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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