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身侧也落了一个人,脚下无声,轻功甚好。
初然自然晓得是何人,佯装没看他一般,举步就要走,怎想对方伸手就扣住她臂弯,语气不善,仿佛还带了几分怒意。
“你可知道方才若不那么做,他们还会道出别的有效情报来!”
“干我什么事?”初然听他连半分要同自己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心头不由添堵,黑着一张脸甩开他,“那些情报对我来说又没什么意思,我管他呢!”
“你……”穆信上前一步。
“我?我怎么了?”初然顺着他的话问,“我说的有错么?横竖我也是有嫌疑的人啦,何不多做些事来,免得让你拿到我的证据,我可得蹲大牢呢!”
闻得她这一席话,穆信方有些恍悟,知晓她是还在为白日里的事恼着。想来的确是自己的错,让她出出气也好,故而便就无奈地涩涩一笑,道:
“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诶?……”难得看他不恼不气的,初然一时还找不到话来说,虽仍有气,却也不晓得怎么发泄才好。
穆信倒没似她想得那么多,行了几步看着适才那两人离开的方向,心中有所思。
从他们二人言语来看,这杀曽查良的的确不是他们,也就是说……案子从一开始侦查的方向就是错的?是凶手有意而为之呢,还是……
虽然是有些南辕北辙了,但好歹收获了意外的信息也算是小有所成。
……
这边他正思忖着,耳边突然闻几声大喊。因得这附近寂静偏僻,鲜有人来,故而半点声响也会格外清晰。
且听有人道:“抓贼啦!有贼!有贼——!”
初然猛地就四目环顾,戒备起来:“官差来了?”那姿势动作分明是要逃跑的前奏。穆信蹙着眉峰面容无语地扫向她。
片刻时光,初然愣愣了许久方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呃,忘了……不是我偷东西。”
“……”
不远处燃了点点火光正在攒动,应当是提着灯笼一路跑来抓贼的百姓。
“在那边。”穆信顾不得许多,握了剑在手,右足飞快一点地就旋身跃起如离弦之箭奔去,初然不过出神一刹那就看得他已经飞出老远,忙忙也道:“等一下我。”
汴河在城里还有一条支流,贯穿南北,上架了不少石桥,傍晚时候多有人在桥上走走看看,亦少不得那些小贩小摊摆着卖东西。这就好了,穷人家的往这边走,富人家的也往这边走,两相对比,这偷儿轻易就看得出贫富来,趁着人多伸手一摸,大袋的银钱票子就到手里了。
穆信在杂货摊子前面停下,偏头一看,前边四五人正在追着一个穿灰布小袄的男子过了桥,他见状,双脚蹦跳在空中一翻飞出一段路程,“哗”地落在那男子前面。那人哪里看过这功夫,吓得是连连后退,几乎连怀里的东西都抱不稳,差点摔下桥。
穆信冷着眉目,伸手摊开,语气清寒刺骨,都能结出冰似的。
“东西拿来。”
男子本想将东西给他,可借着火光蓦地瞧见他的穿着打扮像是官府人士,恐自己被抓入狱,顿然就迟疑了。恰好此时初然正跑了上来,男子看她身形娇小,弱不禁风,忽灵机一动抽了腰间的匕首就对上她脖颈。
“不许过来!——否则,我就将这丫头的脖子……”
他话尚未说完,穆信出手极快,一掌拍就在他左肩,男子吃疼不已,只觉手上一松,想是偷来的钱袋被他夺走了,这还罢了,如今他身形不稳,偏偏又站在桥边,眼看就要仰后落入水里,他下意识抓了身侧初然的衣襟借力,但她如何受得住这般力道?短短眨眼功夫,水面“噗通”一声,溅起水花。
这厢初然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冰凉的水就漫过头顶,她呛了几口浮出水面,却听得旁边岸上嘈杂的声音嚷叫着。
“不好,有人落水了!”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天色太暗,她看不清方才一同掉下来的那个偷儿在何处,不过岸上聚集的人倒是越来越多,视线故而也清晰起来,分明就瞧得穆信在那桥上朝这边看,手搁在石栏边,表情甚是焦虑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