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澍远顿了顿,又道:“被送来此处的,除了真感染疫病的人以外,还有不少是染了其他病症的病人,但住下不久后,他们竟都纷纷得了疫病,状况和凤姑娘别无二致。
故而……我猜想,问题不是出在药方上,而是在药材之上。”
“药材?”穆信瞬间了然,“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这药上动了手脚?”
“不单是药,也有可能是水源,盐,油这一类常用的东西。所以……我想,能将这个隐患除掉,疫病自然也会迎刃而解。”
“是下毒?”
“暂时还不清楚。”
穆信不懂医术,亦不知这曾澍远之言可否信得,但如今初然染病,他一番说辞听上去也有几分的道理,总而言之,若等医官院想出药方来,短时间只怕是难,凡是皆要试一试才能下结论。
“待我回城,我会好好查清此事。”
听他这么一说,曾澍远展开笑颜来,忙向他鞠躬:“澍远替汴京的所有百姓,谢过穆大人了。”
*
王府,花厅外。
温子楚刚从顾家回来,凳子还没坐热,就听穆信说初然得了疫病的事,他惊得站起身来:
“你此话当真?那病眼下都没几个人治好的。”
“从她的症状来看,恐怕是八九不离十。”
石晏抓耳挠腮地想了一会儿:“那该怎么办?真要依那书生所说,去查药材之事么?咱们又不是大夫,万一只是那方子不对劲呢。”
“眼下没有办法了。”穆信亦是考虑了许久,“疫病来势凶猛,医官院又半点风声也听不到,我怕她……撑不了那么久。”
“有这么严重吗?”温子楚听他说得如此认真,也不由紧张起来,“事不宜迟,你们想怎么查?有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石晏先去城内各口水井之中分别取些水来。”穆信将一块牌子递给他,“我已同黄捕头替你告了七日的假,这块令牌你可调动王府内的侍卫,不过要谨慎些使用。”
石晏捏在手里摩擦了一下,重重点头:“好,你放心。”
“若届时不是饮水的问题,恐怕还得让你多跑几趟,再查查城内食用的官盐和油。”
温子楚似想起什么来:“官盐一事,我倒可以帮忙。只管去太尉府走一遭即可,石晏官阶太低,让他去多有不便之处。”
思及也对理,穆信点头:“也好。”
见他分配得这么干净,温子楚反而笑起来:“我们都有事儿做,那你呢?”
闻声穆信竟尴尬了一瞬,静默了片刻后,低低道:“我欲去一趟迎仙居。”
“啊?!”
他此话一出,温子楚和石晏齐声惊呼。
“你别不是把那小二说的话当真了吧?这些个酒楼茶馆的伙计,都是顺着食客的话说的,没几句能信得。”虽说温子楚也很好奇穆信去逛青楼该是怎样一副光景,不过话还是得提醒着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穆信却是并未如他们所想的那么多,表情淡淡的,“何况,我只是前去问些话,别的,又不做什么。”
石晏不要命的随口就道:“去都去了还不做什么,是不是太可惜了啊。”
才说完头顶上便被温子楚狠狠打了一记,继而听他笑道:“你这小小年纪,成日里尽胡思乱想去了。如今都什么时候了,我就不信那秦楼楚馆的,还能正常开张?”
很快,温子楚就被他自己这句话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晚饭后,站在那光芒刺眼的楼下,悬在头上的灯球照彻通明,泻着流苏的窗内,在灯火辉映下,流光溅玉,美不胜收。
其中听得女子笑语盈盈,声若莺啼,娇滴滴地唤着来客。
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闭目轻轻摇头:“倒是真应了那丫头的一句话,朱门酒肉臭……”
“啪”地一声收了扇子,温子楚仰头往哪里间望去,口中却是问穆信道:“真要进去?”
换得后者冷冷的一句:“你本可以不来的。”
“如何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他话说得好听,其实也就是好奇,温子楚嘴上不说明了,穆信心里也知道,懒得同他计较,举步只往那楼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