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
空旷的长街上十数骑疯狂地打马前冲着,为首的一人赫然是宁王萧如浩,但见其脸上汗珠密布,一双眼中满是焦虑之色,紧咬着牙关,英俊的脸庞也因此扭曲得略显狰狞了起来。萧如浩很急,自然有他急的道理——西城本是他好的地盘,为了谋划取下西城,萧如浩已投下了无数的精力与财力,也早已有了相关的准备计划,可如今还没等他动手,却已被别人抢了先机,这本已够令萧如浩气恼的了,然则更令他不安的是其倾尽心力打造的“金钱帮”极有可能会在此番动荡中遭到洗劫。
该死的萧无畏!萧如浩虽不清楚西城的具体情形,可却知晓此事十有**就是萧无畏那厮一手策划的结果,尽管萧如浩其实早就对萧无畏有了提防之心,也不凡利用萧无畏一把的心思,可他却没想到萧无畏不动则已,一动竟然是如此的大动作,再一联想到近来齐王萧如涛一派对己方的打压,萧如浩又岂能不急,这才刚一得到线报,萧如浩连正用到一半的晚膳都顾不得了,丢下饭碗,领着一众侍卫急匆匆地便纵马出了自家王府,一路狂奔着便向西城赶了去,当然了,他此行绝不是为了去增援萧无畏,只是想着到“金钱帮”去坐镇,以防不愿面对之意外的发生罢了,要知道“金钱帮”如今已是他萧如浩暗底势力之根本所在,断容不得有所闪失的。
“来人止步!”
人越是急,偏生就越是容易遇到麻烦,这不,一路狂奔到西大街口的萧如浩一众人等刚从街角转将出来,就遇到了五城巡防司官兵的拦截。五城巡防司衙门虽算不上朝廷显要部门,可毕竟管着的便是京师的治安,代表着的便是朝廷的意志,纵使萧如浩贵为亲王,也不敢强行冲阵,不得不就此停下了飞奔的战马。
“本王萧如浩,哪位将军领兵在此,还请出来回话!”萧如浩尽自心急如焚,可却清楚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分,勒住了胯下的战马之后,冷静地扫视了一下一众五城巡防司官兵,提高了声调喝了一嗓子。
“末将秦子明参见宁王殿下。”一名身着明光铠的壮实将领从众军中行了出来,不亢不卑地行了个抱拳礼道:“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殿下海涵则个。”
一见到站将出来的是秦子明,萧如浩的心不由地便是一沉,只因这个秦子明乃是二皇子萧如涛一系的人物,心中立马升起了股明悟——此人既在此出现,事情只怕不太妙了,纵使如此,萧如浩还是强自压下了心头的不安,面色平静地点了下头道:“秦将军辛苦了,不必多礼,本王有要事欲往西城一行,还请将军行个方便可成?”
秦子明等候在此地,就是冲着萧如浩来的,此时一听萧如浩开了口,秦子明不慌不忙地再次躬身行了个礼道:“王爷见谅,末将奉命宵禁此路口,职责在身,实难通融,殿下若欲去西城,还请取了我家贺将军的手令,又或是有圣旨在手,否则末将实不敢擅自作主,区区下情还请王爷多多包涵则个。”
一听秦子明如此说法,萧如浩的脸色立马就难了起来,阴沉地瞥了秦子明一眼,咬了咬牙道:“本王确有要事在身,可否让本王先行一步,其余手续本王自会后补,断不会叫秦将军难做的。”
萧如浩这话说得不可谓不诚恳,甚至都有些子低声下气了,然则秦子明的目的就是要拦住萧如浩,又岂会为之所动,礼数周全地回答道:“宁王殿下海涵,末将职责在身,实难奉命。”
“你……,哼!”萧如浩见无法说通秦子明,登时便气得火冒三丈,可偏偏还不好当众发作,冷哼了一声,拨马回头便走,绕远路向西城赶去……西城的大规模乱战打得是很激烈,不过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虽说“虎头帮”抵抗得相当顽强,然则一来事突然遇袭,事前并无相关准备,被动招架之下,实难以抵挡如狼似虎的来犯之敌,二来么,其帮中的主力高手基本上都跟着季幕晚发动逆袭了,剩下的帮众虽也尚有些好手,可群龙无首之下,也只能是陷入各自苦战的窘境,被萧无畏的手下以及“金龙帮”众多高手一鼓荡平,前后不过半个多时辰而已,“虎头帮”已是回天乏力,无论是总舵还是各分堂口纷纷陷落,至于“虎头帮”分散在西城各地的赌坊等产业也没能逃过此劫,至此,除了些零星的战斗之外,“虎头帮”的覆灭已成了定局,渐渐平息的厮杀声令西城的大小帮派全都暗自松了口气,然则谁也没胆子去探听一下战局的进展究竟如何,都怕被人趁此大乱之际黑上一把,自是全都关起门来严密自守不迭,即便是号称西城第二大帮的“金钱帮”也不例外。
“金钱帮”乃是西城第二大帮,帮中高手不少,身后又站着吴王、宁王两位皇子,原本也是西城里横行无忌的超级势力,然则此番大乱一起,一见识到那激烈厮杀的景象,“金钱帮”上下压根儿就不敢参与其中,不单不敢参与,甚至放弃了手下三个分舵的地盘,将所有的人手全都调回到总舵,全帮近千人众在正帮主席宁以及杜鄂、王滔两位副帮主的统领下,龟缩在自家的总舵中,全力戒备着可能到来的袭击。
“帮主,动静小了,事情该是过去了,要不属下派人去察一番?能多占些地盘也是好的。”耳听着外头的厮杀声渐小了下去,“金钱帮”众人心里头紧绷着的弦不免就此松了下来,性子较急的副帮主杜鄂率先忍不住站了出来请示道。
“是啊,帮主,样子‘虎头帮’是玩完了,此际正是抢地盘的好机会,就让属下领些人手去转转,就算不为抢地盘,也总得先保住我等的地盘才是。”杜鄂话音刚落,另一位副帮主王滔也有些个急不可耐地站了出来建议道。
席宁乃是老江湖了,为人虽较谨慎,可同样担心自己的地盘被新来的势力一股脑地端了去,此时见两位副手各自出言进谏,不由地便有些子心动了起来,当然了,他倒是没奢望着能从新来的势力手中抢过多大的地盘,可却绝不愿自己原本应有的地盘也就此丧失殆尽,只不过尽管他是帮主,可真正做决策的人却不是他,这一听两位副手如此说法,自是忙不迭地向了一名坐在阴影中的文士,试探地问了一句道:“林先生,您对此有何法?”
“不妥。”那名文士轻轻地摇了下头,一挺身站了起来,就着灯火的照映,可以清晰地瞅见此人的真容,赫然竟是失踪已久的林祖彦!
“什么?难道要我等困守此地,坐等他人抢占地盘不成?”杜鄂脾气暴,对于林祖彦这个文人向来就不怎么顺眼,只不过是因着宁王殿下有交待,这才没与其闹意见,先前林祖彦下令全帮收缩兵力防守总舵之际,杜鄂便已是大不以为然,此番又听其反对自己的建议,立马拉下了脸来,恨声叱责了一番,语气着实算不得友善。
“席帮主请了。”林祖彦并没有理会杜鄂的暴跳,而是满脸子认真地着席宁,一拱手道:“此番之事十有**是萧无畏那小狗生出来的事端,更有可能是与诸皇子中的一位或是几位联手,此举之用心不在剿灭‘虎头帮’上,而是在独霸西城,而今‘虎头帮’既灭,我‘金钱帮’便已是处在风头浪尖,某观此战结束得如此迅速,其中必然有蹊跷,可不管怎么说,袭击者实力之强大恐非寻常可比,须防其趁胜清剿我‘金钱帮’,而今之计,我等当以不变应万变为上,紧守门户,以待来日。”
“地盘都没了,还有个屁的来日可言!”杜鄂见席宁似乎有些意动,立马不满地骂了一句。
“不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金钱帮’能扛过今夜,即便是地盘有失,夺回来也不难,若是轻举妄动,恐有满盘皆输之虞,望席帮主三思而行。”林祖彦深恐席宁江湖气大发,忙再次诚恳地出言解释道。
“这……”席宁犹豫不决地张了张嘴,愣了半晌,可到了底儿还是接受了林祖彦的建议,一摆手,制止了杜、王两位副手的牢骚埋怨,很有些子勉强地下令道:“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随意离开总舵,严密戒……”席宁的话音尚未尘埃落定,就听外头一阵骚乱之声大作,不由地便就此停住了口,惊疑不定地跳了起来,刚想着出言召人前来问个分明,就见一名帮众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高声嚷嚷道:“不好啦,帮主,敌袭,敌袭!”
“该死!”席宁一听之下,登时就急红了眼,大吼了一声道:“快,备战,备战!”话音一落,一闪身,人已冲出了门外,杜、王两位副帮主见状,自是不敢怠慢,全都跳将起来,奔出了房去,一场恶斗再次在西城上演了……
第151章 西城之迷乱(2)
第5章 西城之迷乱(2)
“唐记商号”里的激战尤在继续着,双方依旧杀得难解难分,然则随着时间的推移,优势却在不知不觉中转到了萧无畏一方——浮沉子偷袭了萧无畏一把,虽得些便宜,可在雷虎的猛烈反击之下,立马陷入了被动之中,二者都是半只脚踏入宗师境界的高手,武功原本就在伯仲之间,双方争的便是一个先手权,先手一失,再要想扳回,势比登天还难,浮沉子如今只能是在雷虎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下,勉力自保而已,虽说守得倒还算是严密,可几乎难有反击之能,更别说再次出手去干预战事了的,至于一众“虎头帮”高手的人数虽比王府侍卫略多,然,武艺却相差了一截,在王府侍卫们的压制之下,也难有甚大作为可言,况且,随着战事的延续,去参与攻打“虎头帮”总舵的王府侍卫们随时有可能回援,一众“虎头帮”之人自是越打越是心惊,这一来二去之下,战斗力又得打上几分折扣,自然无法从一众王府侍卫们手中讨得便宜,如此一来,战局的焦点就落在了对峙中的萧无畏、季幕晚以及那位神秘的蒙面人身上。
萧无畏是个狠人,该搏命的时候,比谁都狠,可却不是逞匹夫之勇的莽撞之辈,也不是喜欢拿自个儿的小命开玩笑的傻瓜,这会儿见形势对己方大为有利,萧无畏自然不会去做逞英雄的举动,再者,他对那位神秘来援的黑衣人也有着浓浓的提防之心,哪怕对方先前救了自己一命,萧无畏也没对其放松警惕,不单因着此人有可能是剑先生门下之故,更因着萧无畏见惯了阴谋诡计,打心眼里就不相信天下会有无缘无故的援助,在搞不清楚那神秘人底细之前,萧无畏绝不会轻易出手,只是一味地回剑当胸,摆出一副全力防御的架势。
萧无畏不动,那名神秘的黑衣蒙面人也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持着长剑斜指着季幕晚,一派随时会出手攻击的架势,这令季幕晚大感难受,一时间也不敢轻易出击——先前与那黑衣短暂地交过一次手之后,经验丰富的季幕晚已准确判断出了来人的武功,大体上也仅仅只是二品而已,别说跟他自个儿的一品相比,便是比起萧无畏的二品巅峰来说,也略有不如,可毕竟是个一流高手,其那手明显是传承自剑先生的瑶光剑法更是高妙绝伦,容不得小,季幕晚没有把握在全力攻击萧无畏的同时,还能应付得了此人的突袭,自也就不敢随便出手,三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保持着对峙的局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对于季幕晚来说,战局已是越来越不利了,在这等严峻的形势下,季幕晚已是没了选择的余地,面色狰狞地扫了眼萧无畏,又了那名黑衣蒙面人,长出了口气道:“阁下,家师与剑先生乃是故交,你我也不算外人,此番萧无畏欺人太甚,要灭我帮派,季某不过是自卫罢了,可否请阁下莫要插手其中,此间事了,季某当亲至剑先生处鸣谢。”
季幕晚此言算得上诚恳,内里讨好的意味亦是浓得很,怎奈那名黑衣蒙面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别说答话了,便是持剑的姿势都无一丝的变化,那等沉默以对的样子令季幕晚心中的怒气骤然勃发,眉头一扬,寒着声道:“阁下既然不识抬举,那就请恕季某得罪了!”话音一落,身形一闪,径自向那黑衣蒙面人飘了过去,双爪一晃间,无数的爪影漫空呼啸,似幻似真间,已将那名黑衣蒙面人罩在了爪影之中。
季幕晚虽说刚踏入一品之列,境界算不得稳固,可毕竟已经跻身于江湖顶尖好手之列了,其一身武功之强自是不消说的了,这一含怒出手之下,气势磅礴,招式凶狠,不过呼吸间的功夫,便已全面压制住了那名黑衣蒙面人的剑招,双方交手不过十招,那名黑衣蒙面人已是左支右拙地穷于招架了,若不是其剑法出众的话,早已命丧季幕晚的爪下,纵使如此,最多再有个十招的交手,那名黑衣蒙面人断然逃不过受创落败的命运。
呵,季老儿还真是有够狠辣的,奶奶的,起来不出手是不成的了!萧无畏原本只是冷眼旁观着,可一见季幕晚出手尽是杀招,招式里的杀意浓烈得可怕,便已断定那黑衣蒙面人不太可能是在与季幕晚合演一场大戏,此时见那黑衣蒙面人已是岌岌可危,萧无畏自是无法再坐视不理了,否则的话,一旦那名黑衣蒙面人倒下,已是有伤在身的萧无畏自忖无法躲过季幕晚的追杀,这便将心一横,咬了咬牙,也不开声作势,身形一闪间,人已纵到了季幕晚的身后,手中的长剑一领,使出一招“大漠孤烟”,剑如闪电般直取季幕晚的背心。
“找死!”萧无畏这一剑悄无声息,已近乎偷袭,可惜却难瞒得过季幕晚的感应,实际上,季幕晚出手对付那名黑衣蒙面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萧无畏出手,别季幕晚一派全力攻杀黑衣蒙面人之状,其实其一半的注意力可都落在了萧无畏的身上,待得萧无畏一动,季幕晚不惊反喜,大吼了一声,全力攻出一爪,逼得那名黑衣人不得不暴退丈许,紧接着一旋踵,整个人已如陀螺般旋动着飞了起来,双爪如轮般晃动间,一道道可怕的气浪翻滚了起来,四面八方地挤压向飞身扑至的萧无畏。
该死,好狠的老狗!萧无畏人在空中,突觉得四周一紧,竟宛若有身处水中之感,不单身形的灵动受到限制,便是手中的长剑也颤抖了起来,几欲脱手而去,登时便大吃了一惊,这才惊觉季幕晚明攻那蒙面人,暗底的目标却是诱使自己出手,然则明白归明白,此时箭已离弦,再想要收手已是不可得,既然如此,萧无畏也不得不拼了,这便低喝了一声,手中的长剑一挺,一道尺许的剑芒暴射而出,如迅雷一般迎上了罩将过来的漫天爪影。
“噗嗤,噗嗤……”
一阵阵如击败革的声音暴然响起,萧无畏所暴出的剑芒在爪影中艰难地前冲着,不断地将罩将过来的爪影一一击溃,然则剑芒本身也被层层削弱,不过数息的工夫,原本亮得耀眼的剑芒已暗淡了下来,如同风中的残烛一般,随时可能熄灭,而爪影虽败破了不少,剩下的却依旧足以将萧无畏彻底湮灭,眼瞅着萧无畏已是在劫难逃,季幕晚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双爪一旋,漫天的爪影不依不饶地再次汹涌着奔着萧无畏而去。
该死,这回麻烦大了!萧无畏原本武功就差了季幕晚一筹,再加上已被浮沉子所伤,一身的武功已只剩下八成不到,如此一来,与季幕晚之间的差距便已是加大了许多,这一陷入季幕晚的爪劲之中,立马有些个力不能支了起来,别说对抗了,便是有心要抽身退步都已是难能,眼瞅着剑芒已将被磨灭,萧无畏的心已是沉到了水底,可却又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