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赵嬷嬷突然站出来,仿佛刚才装聋作哑的人不是她似的,笑道,“这可真是凑巧了,沅秋在咱们正院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竟是格格昔日的姐妹。早知如此,也该多带她来芙蓉院和格格叙叙旧。”
尤绾道:“嬷嬷说笑了,沅秋在正院正经当差,该明白服侍福晋是头等大事,怎么好来找我呢?不过这次遇上了,也是有缘。”
她朝身侧的金盏和丹若使使眼色,两人瞬间心领神会,多拿出几个鼓囊囊的荷包塞给赵嬷嬷和正院来的婢女。
“一些微薄心意,嬷嬷不要嫌弃,拿去吃酒吧。沅秋在正院,还要劳烦嬷嬷照拂。”尤绾笑道。
赵嬷嬷当即福礼向尤绾道谢,还拉着沅秋到尤绾面前,说要让沅秋谢过尤绾的赏赐。
沅秋怔怔地站着,也不知道要行礼。
耿格格见状说道:“好了好了,贺礼既已送到芙蓉院,你们便回去吧。尤格格现在是双身子,精力不济,照应你们平白让她受累。嬷嬷快带人回正院吧,福晋怕是离不开你。”
赵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几句话赶走了。等芙蓉院院门一关,耿格格拉着尤绾道:“你可得注意,别和正院的人走得太近。什么姐姐妹妹的,你都出宫快两年了,哪里还有什么姐妹之情,可别被人几句话哄了去。”
尤绾倒不知道,自己在耿格格眼里竟是这样傻白甜的形象,她好笑道:“我都明白,只要她与我相安无事,多照拂些也没什么,她到二十五岁便要出府了。”
只是尤绾瞧着沅秋在正院当差近两年,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冒进急躁,不由得蹙了眉,觉着有些不好。
正院。
赵嬷嬷站在福晋身侧,将方才芙蓉院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福晋听完事情原委,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原来我们院子里还有她的老熟人,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赵嬷嬷靠近了道:“奴才打量那芙蓉院里的陈设,一看便知是主子爷私库里出来的,瞧着不像是个格格的院子,倒像是……”
福晋轻瞥她,将赵嬷嬷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倒像是个侧福晋的院子,是与不是?”
赵嬷嬷闭紧嘴,只点点头。
福晋昨夜一直在想着这事,现在听到这样的话并不惊讶,反而心里早有准备。
“尤氏家世不差,就算是包衣出身,指给宗室做侧福晋也是够格的。主子爷想抬举她,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那咱们就这么干看着?”赵嬷嬷问道。
福晋摇摇头,手指轻敲了敲桌面,道:“抬举她做侧福晋便也罢了,这位置空了这么多年,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我现在烦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事儿?”赵嬷嬷低声问道。
福晋并未说明,只让她把沅秋叫进来。
赵嬷嬷道:“那不过是个小丫头,奴才看她和尤格格也不是很亲近,怕是不知道什么。”
“嬷嬷,你不明白,不亲近才好,否则咱们接下来的事儿就成不了。”福晋说得神秘,招手让赵嬷嬷更近些,悄悄说出自己的打算。
赵嬷嬷听得认真,最后道:“福晋放心,奴才一定给您办好,绝不会牵扯到正院来。”
她做事,福晋一向是放心的,便摆手让她出去叫人。
赵嬷嬷来到廊下,找到轮值的沅秋,笑道:“你跟我来,福晋找你说话。”
沅秋在正院做了这么久的三等婢女,还从没被福晋传召过,一时有些紧张。
赵嬷嬷安抚她:“你别慌,咱们福晋是最好说话的,今儿这是要提拔你呢。你先和我说说,你姓什么,家里如何,来府里多久了?”
沅秋攥攥冒汗的手心,忐忑道:“奴、奴才进府已经一年半了,家里是内务府包衣,姓、姓伊。”
尤绾回府已经满半月了,或许是月份到了,又或许是不再在路上颠簸,她孕吐的反应渐渐好转不少。顶多早上起床时恶心一阵子,后面吃吃喝喝都不碍事。
吃喝上没了忌讳,尤绾孕期奇怪的喜好便显露了出来。别人有喜时要么嗜辣,要么嗜酸,她在这上面倒没什么偏好,唯独爱吃的,只有各种冰冰凉凉的水果。
四爷得的御赐贡果,全都进了她的肚子。其中好几篓樱桃,被尤绾放在冰窖里存了好几天,想吃的时候便拿出来拌着酥酪吃。因着四爷不让她吃冰,她只能用这种办法偷摸摸吃点凉的。
尽管这样,还是有一晚觉得小腹疼,惹得她捂着小肚子在榻上蜷着抽抽噎噎地哭。
四爷都被吓坏了,立即宣太医进府给尤绾诊治。忙了大半夜,尤绾才觉着肚子好了些,眼角挂着泪珠累得睡着了。
经此一事,四爷觉得不能再让尤绾这般胡闹下去。小格格这次是头胎没经验,她身边人又都管不住她,还是得安排一个能管事的人进芙蓉院才行。
于是过了两天,四爷拥着尤绾道:“你这院子里如今没个主事的,爷想着得给你安排个管事嬷嬷,等孩子出生事情多了,也有人帮你操持。”
尤绾正吃着点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道:“那就听您的安排。”
四爷便将等在门口的人叫进来,道:“这便是爷给你找的,你先认认人。”
尤绾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发髻油亮衣着整齐的嬷嬷走了进来,面容严肃端正,朝她恭敬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