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绾知晓这么大的婴儿根本喝不下药,只有让奶嬷嬷用乳汁喂进去。可是她抱着元哥儿只觉得像抱着个火炉,元哥儿烧成这样,又怎么能喝的进去奶?
&ot;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他先降降温?&ot;尤绾心急如焚,赶忙问道。
府医颤抖着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对小儿病症并不精通,这侧福晋问的,他一时半会倒是答不上来。
尤绾见状,只催他赶紧写药方,另让人打一盆温水来,将元哥儿放在榻上,自己亲手拧了浸了温水的帕子,从元哥儿的额头擦起,再到脖子、腋窝,最后是大腿根。
元哥儿已经没有力气再哭,只能瘪着嘴嘤嘤地叫唤,眼睛都哭得发肿了。
小儿发热若不是温度太烫人,便可采用温水擦浴的方式暂时先降温,尤绾也不知道这法子对过敏发热的症状能不能起效,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或许是温水能用处,元哥儿被擦过几回之后,许是舒服了些,嘴里不再叫喊,但身上疹子痒,他忍不住伸手要碰。
尤绾连忙拦住:&ot;元哥儿乖,咱们不碰啊,额娘在这里,快看额娘——&ot;
&ot;绾绾!”
门外突然传来四爷的声音,尤绾寻声望去,四爷正快步冲进来,后面苏培盛拽这个太医装扮的人跟着追。
尤绾忍不住眼睛就红了,带着哭腔喊了句四爷。
四爷忙扶住她,眼睛看向元哥儿,脸上也是写满焦灼,嘴里还在安抚尤绾:&ot;别慌,爷已经带太医来了,咱们元哥儿一定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ot;
方才严嬷嬷派人给他送消息,四爷立即就拿名贴去太医院抓了擅长小儿病症的太医来,快马加鞭赶回来,一刻也不敢耽误。
太医抱着箱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也来不及给两位主子请安,一瞧元哥儿的脸,便赶紧吩咐道:“速速取青蒿、柴胡、丹皮、橘叶各十钱,金钱草三十钱,用小盅捣碎,加水熬煮至膏状,给小主子涂在起疹处,切记不能让小主子抓挠患处,免得将来留下疤痕。”
府医正愁自己没有用武之地,担心等会主子们怪罪,听见请来的太医说这话,立即道:“奴才这就去准备,这就去!”
太医说罢,伸出手去探元哥儿的脉。
尤绾看他闭眸沉思,许久不说话,难免心中紧张,靠在四爷怀里用力抓住四爷的手,眼睛牢牢盯着太医的动作。
四爷将她抱得更紧些,炙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莫名地让尤绾心安了些。
太医把脉许久,终于睁开眼睛:&ot;依下官看,小阿哥怕是碰了艾叶艾草之物,今儿是端午,总有大人喜用艾叶给孩子沐浴,实则有些孩子是不能碰艾叶的,一碰就会发热起疹子,还望四爷和侧福晋下次小心些。下官给小阿哥开些退热的药,辅以方才的药膏,外敷内服,不出三日应当就能好了。&ot;
太医切完脉,被苏培盛请下去写药方。
元哥儿闹了这么一场,精神早已不济,哼哼唧唧地睡着了,睡梦中还不安稳,小肉手总是忍不住在身上抓挠。
尤绾根本不敢离开半步,就坐在元哥儿的床边守着。
但太医的话让她印象深刻,尤绾抓住四爷的袖口,道:“爷,你方才可听到了,太医说元哥儿是碰了艾叶,可是我早在院子里吩咐过,没人能将艾叶带进芙蓉院,元哥儿怎么会……”
她越说心里越怕,这是有人已经将手伸进了芙蓉院里,还是冲着五个月大的元哥儿来的,一场过敏,若是救治不当,恐怕就能夺了婴孩的性命。
&ot;四爷……&ot;尤绾背脊发冷,忍不住簌簌地颤着身子。
四爷忙抱住她:&ot;你别多想,这事儿交给我,我来查,一定会把害元哥儿的人找出来。&ot;
尤绾怔怔地点头,攥住四爷衣袖的手指一根根松开,面色还是煞白。
四爷陪她待了好一会,等元哥儿身上温度终于退下些许,尤绾才勉强回过神来,四爷拍拍她的手,道:“爷先出去,你在这里看着元哥儿。”
尤绾低低地嗯了一声,眼睛落在元哥儿的睡颜上,根本舍不得挪开。
四爷出了门,脸上仅存的温柔霎时间退去,变得比往日更要冰冷阴沉。
芙蓉院里的人早已被严嬷嬷控制起来,排成三行在院子里整整齐齐地跪着,大家压根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小主子突发高热,这下手的人可能就藏在他们其中。
众人都死死低着头,不敢有大动作,只有一两个胆子略大些的,拿眼睛在前后左右瞥来瞥去,被严嬷嬷扫了一眼,就不敢再动了。
苏培盛候在廊下,一看见四爷出来,连忙迎上去,不敢看四爷难看至极的脸色,直接道:“主子爷,芙蓉院的人全在这儿了,您看是该……”
“罚去刑房,每个人都不能放过。他们近日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碰过什么物件,都给爷一样不落地审出来。”四爷冷冷道。
刑房……苏培盛猛地一颤,那可是站着进去只能横着出来的地方。
“主子爷,这里面还有侧福晋和小主子身边的人,她们是不是该另外提审?”苏培盛小心翼翼地问道。
四爷浸了寒意的眸子看向他:“若是无罪,自然能好好的,不必单独提审。”
四爷曾见过太多次身边人反水害主,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将芙蓉院看得像铁桶一般,没想到还是让人有了可乘之机,这次能害到元哥儿,所幸救治及时,下回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