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一开始不由得纳闷,这有孕的不能来也就罢了,怎么李氏也告病了?
她向福晋多问了两句,福晋只能把李氏吃错东西的借口搬出来。德妃听罢,嫌弃地皱眉。
“你回去也该管管她,这么大的人了,再过两年大格格就该出嫁,她怎么还学小孩子贪吃?大晚上的,吃那些东西,也不怕长肉。”德妃颇为看不上李氏的做派。
福晋心里想着事情大概没有这么简单,只是现在四爷根本不会和她多解释,福晋只能信了这个说法。
面对德妃的指责,福晋只能替李氏担了下来,道:“娘娘说的是,儿媳记住了。”
德妃这才略过这事。
正月十五一过,宫里迎来皇太后的七十大寿。康熙爷对这位嫡母十分敬重,又正逢整寿,自然是阖宫大办,热闹不已。
尤绾身子重,没能去。元哥儿便跟着四爷进宫,回来后不停地和她说宫里的见闻,说乌库妈妈赏了他一尊楠木小佛像,皇玛法还亲自上台去跳舞。
元哥儿说着说着便手舞足蹈起来,学着康熙爷跳舞时的姿势,展示给尤绾瞧。
尤绾看他笑得开心,眼睛澄澈,便知道三阿哥的话并未给元哥儿留下阴影,这才放下心来。
出了正月,尤绾的肚子越来越大,虽然两个孩子乖巧不折腾她,但是尤绾明显感觉到,这次怀孕要比元哥儿那会辛苦得多。
等到了二月,她就很难每日坚持散步了,腰腹处太重,稍稍走几步路便觉得喘。太医和身边的嬷嬷都嘱咐她多休息,还不能多吃,免得将胎儿养得太大。
如今四爷已经极少在前院处理公务,只要是回府,必然要在芙蓉院守着她,前院大半的书册,都被搬到芙蓉院的书房里来了。
尤绾觉得四爷在这儿也无济于事,他又不能帮自己生孩子,只是四爷待了两日之后,莫名让她心安了些许,便让四爷留下了。
每日她歇息的时候,四爷就在一旁批公文。
皇上二月初去了五台山,将太子、三爷、八爷还有十三十四两个阿哥都带走了,四爷只能独自挑起监国的重任,每日送来的公文都有小山高。
这一日,尤绾歇过午觉起身,正坐在床边,想着缓缓精神,便看见四爷神色严肃地盯着一本奏折,眉心皱成川字,那眼神足足要将奏折烧出两个洞来。
尤绾抬手,让清梅搀扶她过去。
四爷一见她过来,连忙伸手搀扶尤绾,将人稳当当地安顿在椅子上,才重新坐下来。
尤绾看了那奏折一眼,道:“那上面写的什么?若是不好办,还是送去让皇上定夺吧。”
“这就是皇上发回来的折子。”四爷语气不太好,显然是对皇上的批复不太满意。
他把那折子摊到尤绾面前,尤绾忙移开目光,道:“我不看我不看,你快拿走。”
她听四爷说是一回事,直接看奏折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尤绾可没这么大胆。
四爷轻笑了声:“无妨,这折子已经加了御批,明日就要送回四川去,里面的内容瞒也瞒不住,你看几样也没事。”
尤绾稍稍移回视线,轻声道:“真的没事儿?”
四爷含笑点点头,尤绾才敢把目光落到那折子上。
这折子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字,她通篇看下来,才想起这是什么事。
原是二月的时候,四川冕宁地区发生叛乱,朝廷的游击将军被叛军杀害。康熙爷得知此事,命四川巡抚年羹尧和提督岳升龙前去平叛。
尤绾不太熟悉这个岳升龙,只知道他有个大名鼎鼎的儿子,名唤岳钟琪,也是一位名将。
这次平叛之中,岳升龙身为武将一马当先,头仗便生擒叛乱头目罗都。年羹尧本来调兵就慢他一步,出发的就更迟了,听到岳升龙抢了战功的消息,年羹尧心中大为不快,直接调头回返。
既没有遵从皇上的旨意,和岳升龙回合剿匪,也不曾上报川陕总督,这样目中无人的表现,直接激怒了总督音泰。
这折子便是川陕总泰弹劾年羹尧的折子。
四爷向尤绾解释道:“年羹尧不服将令,私自带兵回返,按朝廷旧例,应该削职为民。但他之前治理四川有功,爷想着皇上这回应该不会重罚,削去他四川巡抚的官职也就罢了。只是没想到……”
尤绾指着那朱批:“皇上这根本就没罚他,这里写着让他留任,不就是半点责罚也没有吗?音泰能甘心?”
这就是四爷不满的地方,年羹尧虽治理有功,但也不能抵了这么大的过错。皇上却要保他,四爷心里不大痛快。
“年羹尧确实有才,但也是野心不小。他在四川定的那些条令,有不少都触及当地军权,爷看他倒是想要军政一揽,巡抚之位怕是满足不了他。”四爷说道。
尤绾知道年羹尧后来被康熙爷特授四川总督,兼管巡抚事务,确实是将四川当地的军政和民事全攥在手里。
听四爷这个语气,像是对年羹尧的做法多有不悦。可若是按照历史轨迹走,四爷还得借靠年羹尧在四川的兵力,难道就坐视年羹尧将军权慢慢收到手里?
尤绾半垂着眸,盯着那折子半晌,最后抬头道:“您既然不愿看着年羹尧坐大成势,何不派个人去制衡他?”
她指着那折子上的岳升龙:“我瞧着这个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