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似乎在他寒冷的心注入温暖的春风。
五言起先忌讳着坐在他对面的滕不妄,只敢偶尔趁着他转头的时间,偷看外面的风光,至于“无法无天”的钵兰,从出门就巴着窗帘,一眼也不放过外面的景象。
“我说……五言。”辘辘的车轮声,轻微的能感觉车轮辗着碎石头路的颠箕。
乍然听到滕不妄喊自己的名,五言随即挺胸坐好。
“放松。”这孩子一向这么紧张吗?还是面对他的时候?想起刚刚用早膳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
五言眨眼,有些失措。
“我记得你十三了。”
“是的,五爷。”五言的声音紧绷,紧张得手心流出汗。
“我没有请先生来教你读书识字吗?”
“有,五言邑经把中庸、论语、孟子等都读透了。”他一直很认真的,为的是希望有一天五爷的眼光能注意到他。
“嗯……”学问是一切的基础。长长的单音后接下的是沉默,滕不妄眯上眼,不说话了。他心中有个算盘,的的的打算着,不让人知道。
滕不妄噤口,五言也不敢多说,车子内又沉寂下来。
[五爷,到了!“驾马车的车夫吆喝一声,停下马车。
“是挂货铺!”钵兰惊叹。
五言投以奇怪的一瞥,一个丫鬟居然认得字。也对,五爷之前就拿古玩考过她,不识字哪懂这么多。这一想,他对钵兰多少钦佩了些。
挂货铺之所以叫挂货铺,是因为一进铺子就会看见四周墙壁挂的壁毯、寿喜福字壁灯、旧戏衣等等。室内空间也吊着横杆,杆上什么都有,桌案上、地面下,高档的珠宝玉石,不值钱的烟斗……只要是人能想得到的东西,约莫都能找得到。
钵兰看得眼花撩乱,雀跃的想一头冲进去。但是,她不忘回头征求滕不妄的同意,“我可以进去吗?”
“不然,你以为我们来做什么?”他对她的态度逐渐软化,连周遭的人都感觉到了。
她站在门口。“但是,你不下来吗?”
他从布幔看着车水马龙的外头。“不。”
“为什么?我想同你一起进去逛。”
“我不方便。”要是以往,他肯定会用最恶毒的字眼咆哮说,他自己是残废,出去给人当猴子看,诸如此类的话,这回,他居然收敛了。
钵兰静静走回马车前,摸着滕不妄的膝盖,眼神坚定,表情温柔。“我不敢保证,你出了这个布幔不会招来异样的眼光,可是,你要对自己诚实,你的脚,只是受了伤,一点也不丑,要是真有人觉得奇怪,我陪你一起面对他们,他们常常看,就不稀奇了,好不好?”
常常看,她以为还有下次吗?
她的轻声细语这么难得,以前她几乎不自动讲话的,如今为了鼓励他,连一同面对的话也说得这么坦然。
“跟一个瘸子逛街丢脸的人可是你!”他直盯向她黑圆的眼,要是她目光敢闪烁那么一下,他绝对不会回头。
“你答应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我没有喜欢错你!”连珠炮的话从钵兰的嘴巴逸出,她马上脸红了。她居然当街示爱,羞死人了。
这丫头……滕不妄久久无法从她的睑移开目光。
“五言,扶我下去。”
“是。”从一早,惊吓不断,五言已经不知再怎么表现吃惊。
滕不妄才在微雨过后的街心站定,挂货铺的伙计一看见他,连忙撑了伞咚咚咚的跑过来。
“爷,您是滕爷,不妄斋的大老板?”
可以看见滕不妄的脸是沉的,他的两手都撑在手杖上,腰杆挺直,准备迎接别人的批评。
钵兰悄悄用自己的小手挽住他。
滕不妄感觉到了。
“是,我是。”
“果然是您!”伙计高高把伞遮住滕不妄的头顶,“我王二麻子最崇拜您了,您请进,我家主子要是见到您大驾光临,不乐坏了才怪!”
滕不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被崇拜,但是,原本心头的压力不如一开始那么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