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熙却没有直接答她的话,而是搂着她,像是搂着什么宝贝似的,轻轻摇晃,“我觉得我真是命好。”
嗯?桑落不解,从他胸口抬头。“这么多人喜欢你,你却只喜欢我。”
他将她的头重新按回胸口,此时也不必怕再弄散了发髻,他动作甚至算不上温柔。可桑落却被他安抚住了,知道他这是在变着法子夸她,娇嗔道:“羞也不羞。”
到底是没有否认他的话。只是,心中仍旧有些惴惴,从除夕那夜开始,一切都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从顾先生到太后娘娘,她找不到他们对她好的理由。直觉告诉她有事要发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桑落问。章熙将下颌倚在她的发顶,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这是投了太后娘娘的眼缘。你不是跟王二也很要好吗?大约王家人都喜欢——”他话未说完,两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想起另一个王家人——王佑安。章熙俯身,与她额头相抵,“你不准胡思乱想。”
他并不说胡思乱想什么,桑落只当他又吃莫须有的飞醋,只不说话看他。“要乖。”
“你只能是我的。”
呼吸相挨,两人说话间,唇便能碰上。他的唇一下又一下地贴着她的唇磨,将那股子噬魂一般叫人战栗的感觉传给她。桑落还是不说话。章熙便咬下来,咬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狭小的车厢内,很快就热起来。等到这个吻变得温柔而绵长时,桑落已经心窝发麻,软在他的掌心,再想不起原先的心事。等回到西山别院,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下车的时候,仍旧是章熙将她从头到脚裹起来,打横抱着她走进正房。岳清风听到声响跑出来,就见自己的姐姐躺在章熙怀里,被裹得严严实实。今日姐姐进宫,他一直放心不下,好容易人回来了,却连面都见不着。“姐姐她怎么了?”
岳清风问道。章熙脚下不停,面不改色,“睡着了。”
岳清风人虽小,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既然睡着了,该回自己床上睡觉。你怎么还抱去你屋里?你快将姐姐放下来!”
他人小腿短,只能跟在章熙身后小跑。章熙怀里抱着桑落,有的是法子治他,“你小声些,别吵着你姐姐睡觉。她今日进宫,可累坏了。”
大氅底下的桑落面颊嫣红似血,这坏人,她可不就是累坏了,却不是进宫。岳清风还想再说,被从屋里出来的青黛眼疾手快地拉住,“这会儿还早,等晚膳时桑落就醒了,你别吵她。”
眼看着章熙走进屋里,将门关上,岳清风只能悻悻应好。心中更坚定了先生所言,还是尽早搬出去为好,继续住在这里,太便宜章熙了!等进了里屋,章熙才将桑落放下,就见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瞪他,羞红的粉面将她的脸染得艳光潋滟,不可方物。想起方才车中情景,他喉结上下滚动,半晌才哑声问道:“不是要洗手?”
桑落睫毛轻微一颤,将手中的大氅扔到他怀里,转身要走,却被他拦腰抱住,“好落落,我都要走了,你还不准我放肆一回?”
桑落果然安静下来,转头看他,“你要去哪了?”
章熙牵着她洗了手,又喂了她一杯茶水,这才道:“去成桥大营几日。”
听话听音,大过年好端端去什么兵营,桑落立刻问:“又要打仗了?”
章熙原本要说两句宽慰的话,到嘴边却决定实话实说,“有可能,最近鞑子几次三番扰边试探,这一战早晚的事。”
看着桑落泛白的脸色,他轻抚着她的脸安慰道:“不会这么快的,若真要开战,还要召集兵马,准备兵械,征召运输粮草的民夫,怎么也要一两个月。何况出征的将军,也不一定是我。现成还有一个应舯等着立功,加官进爵。”
他满脸不屑,似应舯那般眠花醉柳的京城子弟,根本经不住塞外的风沙,王旌那老匹夫最近各种小动作不断,为女婿铺路,他倒要看看,应舯能不能撑住。章熙心中正发狠,却不意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桑落紧紧地抱着他,“我不想你去西北战场,我害怕。”
她说着害怕,身子也跟着颤起来。章熙心不由一软,轻抚她的背道:“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且舍不得你。”
他安慰的敷衍,是压根不觉得自己会出事,桑落却记得前些日子那个梦,暗自下决心,他若去战场,她也一定要跟着一起去。“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
方才他便是与太子商量此事,“至多不过十日,我定能赶回来,上元节与你一起赏灯。”
桑落勉强一笑,“你不要赶路太急,灯什么时候都有的,我只要你平安。”
章熙被她说得心热,搂着她叹息,“怎么办,我已经不想走了。”
*第二日一早,章熙便快马走了,这回他带走竹西,将淮左留下来。淮左老早就羡慕竹西能守着小院,不用跟着主子风里来雪里去,这回总算如愿。可躺了两日,便感觉浑身都懒得难受,于是怂恿桑落道,“姑娘,你不是要开铺子么,不如我陪你进京,咱们去城里转转,也好看看行情。”
桑落最终决定用顾先生的铺面,诚如他所说,佛靠金装,一个好地段的确能更好地展示她们的货品。正好她也有事去找顾先生,一行人便在淮左的陪同下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