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之日的午后,乌鲁克罕见的下雨了。
雨水不大,但这久违的清凉顷刻间引爆了全城民众的狂欢,人们纷纷从家里走出来,站在庭院里、大街上,笑着任由雨水洗涤自己的身体。
面容上布满了沟壑的老人仰着头,闭着眼睛张开嘴去品尝这甘霖;几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嘻嘻哈哈的,在他身边奔跑打闹;还有女人从屋子里搬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满面笑容地准备贮存些雨水。
噼里啪啦的雨滴打在地上,干燥的尘土和雨水交融的瞬间,泥土的气味甚至都久违地变得清晰起来。
“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吉尔伽美什仰头,抬手把额头上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搓到脑后。
他和恩奇都现在正在去往兵工铸造处的路上,准备去看匠人们捏好的武器模型小样,这场雨也许是个好兆头,他想。
恩奇都没理会他的感叹,早已经把斗篷脱了顶在头上,他的头发很长淋湿了会很麻烦。
还好他们出门的时间早了一点点,现在离兵工铸造处已经不远。
兵工铸造处的芦苇草棚下,匠人们已经把泥土揉捏的各种武器模子一一摆放好,等待着王和恩奇都大人选择他们觉得趁手的款式。
武器的种类有长矛、标枪、镰刀剑、战斧、战镐、长剑、砍刀这些。
看过一圈之后恩奇都选了长剑,吉尔伽美什却挑中了一把巨斧。
“斧头?你用这个,趁手吗?”恩奇都挑挑眉。
吉尔平日里总是佩剑,忽然换了不熟悉的武器,可别到时候耍不起来。
吉尔伽美什得意道:“我可是全能的王,没有我不会用的兵器!”
他说着拿了一旁兵器架上的制式斧头比划了几下,确实是挥舞得有模有样。
“你试试。”他把战斧扔给恩奇都,又去拿别的兵器玩。
恩奇都接住斧头颠了颠,摆了一个劈砍的架势,对付芬巴巴那种体型的怪物,倒也确实需要一把巨斧。
他抬头看了一眼吉尔,见他已经拿了镰刀剑在玩,便提起斧头想放回架上。
可就在此时,他却忽然感到浑身力气像是被抽空一样,手臂也僵住了一瞬,提在手上的斧头也啪的一下子掉在地上。
“恩奇都?”吉尔伽美什偏头看过来,见状得意的哈哈笑他:“不会用吧?”
恩奇都手指动了动,身体的那股无力感已经消失了,他扯了扯嘴角随意找了个理由,“不趁手。”
俯身将掉落在地上的战斧捡起来,转过身后他的脸色猛然间变得很难看。
雨已经停了,回去的路上,气氛异常沉默。
恩奇都眼神里空荡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吉尔伽美什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没有发觉。
“呐,恩奇都,你的痛苦让我的心脏都难受起来了,你怎么了?”吉尔伽美什摸着自己的胸口,不安地揽住恩奇都。
莫名的刚刚斧头掉落的一幕忽的出现在他脑海中,这让他不禁怀疑,这家伙不会是病了吧?
恩奇都低头几不可查地叹息一声,如自言自语一般问道:“吉尔,你怕死吗?我们去和芬巴巴战斗很可能会因此身死,你难道不会害怕死亡吗?只要一想到这个,我就不可抑制地感到恐惧。”
他恐惧着死后那未知的一切,可是他好像就快要死了啊,就在刚刚,他清楚感受了他的身体在衰弱。如果第一次摔倒是偶然,那这次的脱力,已经让他预感到了他的寿命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