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耳的音乐戛然而止,紧接着上台的人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穿一件没什么花纹的纯白短恤,恰好露出细长胳膊,在聚灯光蒙上一层光晕。
这个少年白得透光,如同精致打磨过的珍珠,裹着一层淡粉,鸭舌帽挡住了全脸,即便如此也不难断定,是个尤物。
宽松的浅蓝牛仔裤沿边贴着脚踝折了一圈,踩着一双再普通不过的帆布鞋。有时候人不一定非得靠衣装,气质脱俗也能提高廉价衣服的档次。
等工作人员架好麦克,辛时川插上电试了试吉他的音,没问题后握着话筒简单介绍。
“今天第一首是莫文蔚的《这世界那么多人》,谢谢。”
这原本是昨天一位女孩点的歌,当时过了时间,特意拿到今天来唱。歌很不错,初次入耳总让人联想起许多难忘又久远的事。渐渐听得人多起来,随处都在放,谁都能哼两句,烂大街后辛时川就没再唱过。
此时,他看了一眼平板上的吉他谱,爬弦接前奏,每个音拨得轻而有力,弹吉他的人先一步忆起往事。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多幸运~我有个我们…”
……
辛时川开口的嗓音清透有磁性,现场突然暗下,冷色聚光灯只打在他的身上。除他以外,酒吧角角落落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阳光大男孩形象氛围感瞬间拉满。
不知具体哪个方向传来大声地夸赞,在辛时川身上,女孩们从不吝啬夸奖,也愿意给台上单薄又孤寂的人打一个手机灯,就像真在黑夜里陪着他。
辛时川没学过音乐,唱歌全凭感觉,自身嗓音条件优越,歌被他唱的一股深沉夹杂难描述的忧郁。
这是他的味道。
酒吧里坐满了人,听歌的人不多,在那排迷妹之后的卡座上,男男女女喝酒的喝酒,玩游戏得玩游戏,喧哗刺耳的噪音一度盖过他的歌声。
少年在热闹中更显孤独,就像那盏只照着他的聚光灯,把他的格格不入放大再放大。
“晚风中闪过~几帧从前啊~”
“飞驰中旋转~已不见了吗~”
……
辛时川在大四开学没几天选择休学,忙忙碌碌过去一年,白天跑各种兼职,晚上在酒吧驻唱,只唱两个小时,大概十首歌。
回顾这一年,他总在路上,总在缺钱,被迫马不停蹄。但这个看上去话不多,忙碌又安静的人也才二十二岁。
像以往一样,辛时川掐着点结束到后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南浩捏着一支烟,懒懒坐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被飘起的白烟熏得眯起眼,他看着辛时川进来,“回去了?”
“嗯。”
“今天挺早。”南浩跳下来,掐了没抽几口的烟,“去我那睡?博文发朋友圈说你妈回家了,你俩撞上没安生。”
辛时川的妈妈是个极度强势的女人,当初他们唯一属于自己的住所被催款人砸得落不了脚,更糟糕的是被银行贴了封条。父债子偿,巨额欠款给的压力,辛时川不扛着就会落到辛佳慧身上,他这才毅然选择休学。
这意味着白读三年到头来还是个高中文凭,如今大学生扫把扫一地的年代,辛佳慧恨铁不成钢,将满腹心酸委屈全倒在儿子身上,每次见面宛若仇人一般。
簌簌的水声冲在素白指尖,下一刻,把手被滴水珠的食指扣下。
“你对象呢?”辛时川甩了手上的水,视线顿在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眼袋不算明显,若隐若现一层乌青,熬夜导致眼眶里的红血丝肆无忌惮蔓延,他整个人都透着疲惫。
“什么对象,”南浩无所谓摆摆手,“人傍大款走了,哪还有什么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