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师军攻城器具的步步推进,那越来越响的辘辘令人心惊肉跳,宾。亚罗不敢伸手去擦流进眼睛的冷汗,觉得自己若稍有个不注意就会听到攻城车撞击门板的巨响。
“报!”
天师军的侦察兵急急奔马驰到日浬浪身旁,飞快翻下马背却因动作太过急促而跌在草皮上,他哼也不哼一声的翻身跪地,道:“禀统帅,有一名女子骑马自北方接近,弟兄们拦不住她,请统帅派员支援!”
“什么?!”
日浬浪心中一惊,比起宗主亲卫毫不逊色的天师军竟然会拦不住一个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这么有本事?他细细想着,越想越觉得能有种能耐的女人实属少数……现在已经到了最要紧的关头,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放手一搏呢?
吩咐道:“别拦她,区区一个女人而已。”
那侦察兵愣了下,对日浬浪的命令感到不可思议,统帅轻视的语气更叫他觉得古怪,曾几何时统帅竟也会看不起女人了?这么想着,他恭敬但不免迟疑地应了声是,上马离去。
侦察兵策马驰出还不到十步,一道纤细的身影自他之前腾起,像是仙女奔月般朝轻云城飞去,似袅袅轻烟般缓慢却梦幻地横过天际划出一道彩虹也似的弧,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受她所迷惑的当下落到城上最高的了望塔尖,仿佛感应到她的到来狂风不再急啸,改以轻柔如爱抚地吹拂起她那绣满翩翩蝴蝶的鹅黄色裙襬。她高雅美丽的脸庞带着一抹令人心情转好的浅笑,如抱婴孩的两臂里躺着一柄罩着黄缎仅露出凤形剑柄的长剑,以一个动人的姿态在屋檐坐下,微屈纤纤白嫩的手指在剑柄轻轻一敲,一阵音波宛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日浬浪猛然从似乎不真实的幻境中清醒过来,他有失平时稳重的样子忙不迭翻下马背,单手横胸屈膝,再恭敬不过地道:“微臣参见天凤宗妃!”
他这一动作将其他人都唤醒过来,天师军众精神一振纷纷跪地齐声高喊道:“参见天凤宗妃!”
扬舞国军众忍不住扭头去看这个令无数男人低头屈膝的女子,“咚!”他们只觉得心脏有心的弹跳了下,接着突然全身力气尽失的坐倒,就像是原本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松开来。
宾。亚罗若不是靠着长枪支撑恐怕也会软倒在地,他深深受到眼前此情此景的震憾:这就是令天朝的不败军团也要屈膝跪伏的天四女之首吗?这是怎样的一名女子?既有身为女子的柔媚、又有男子的英傲,面对千军万马却能如此的高雅、如此的沉稳大方……天底下怎能有这样女人呢?
月心蝶目光一扫几乎让宾。亚罗握不住枪杆,她如同与人谈天论地般一派的轻松自在,道:“日大岛主应该明白本宗妃到此的目的,你的意思如何呢?”
日浬浪不敢抬头的冲着自己苦笑,谁料想得到天凤宗妃竟会这么直接了当的逼迫自己表态……他道:“臣一切听从宗妃大人的安排。”据月楷得到的消息,这些日子里天四女都陪伴在一名男子的身边,倘若没有料错那男子定是亦玄宗主无异。
宗妃大人先有代表宗后的凤头剑──晨曙,后有宗主殿下撑腰,尽管眼下只有天凤宗妃一人在此,他是不敢也是不愿违背她。
月心蝶淡然道:“好。”仅仅一声好已让众人像受到夸奖似地心生如释重负的自在,这些时日里饱尝的辛酸也都被消除了。
她眸光一调投注在天师军的后方,凝声冷然道:“天镜玄,你又当如何呢?”
不知何时天镜玄乘坐的华丽马车又回到天师军之后。
马车的垂帘遮住所有人窥看的视线,天镜玄的声音透过厚厚的帘幕传出来,掩不住的邪恶、阴沉也跟着穿透直达月心蝶玲珑剔透的心,道:“月心蝶、天凤宗妃,在没有深水石制成的兵器下仍能从妖兽手中生还,你的命可真大啊!”
跪着的天朝人闻言没有不倒抽一口寒气的,老天,代宗主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啊?
月心蝶凤目中寒意大盛,“锵!”声中拔出晨曙剑直指垂幕后的天镜玄,手中宝剑自剑柄处一道接着一道的淡黄光辉如潮水般涌上剑尖,然后化作小小的火花似的消失在天空,道:“原来你收到了信……”她的声音变得十分飘忽,若不是每个人都十分专注,恐怕也听不到。
她站起身跃下落在城垛上,被森冷杀意笼罩的她,是众人从未见过的,失却往昔暖若春风多了颤抖悲愤的腔调,亦是前所未闻,道:“那么你就是蓄意置宗主殿下于死地……”顿了顿,一振腕手中长剑划出几朵炫目的剑花,道:“任何想伤害宗主殿下的人都该死!天镜玄,你…可有了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天镜玄以充满嘲讽的声音道:“本座早准备好替天凤宗妃,你,收尸了。”
“哈哈哈!”疯狂的大笑声响彻偌大的平原,功力较弱者莫不难受的捂住耳朵,那声音像是针一样拚命的想刺穿每个人的耳膜。
月心蝶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她深知天镜玄的功力与她仅在伯仲之间,一个人有可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功力大增吗?别人或许有可能,但以天镜玄习武只图自保的心态,怎么可能会有现在的程度?一向温和谦良的人,就算性格大变,会连说话的习惯也改变了吗?更何况她有晨曙剑在手,天朝人势必要遵循她的命令,他的自信又从何而来?噬垩术应该不可能让一个人变笨才是,否则怎可能放任中术者一个人胡来呢!
她伸出纤长的玉指仿佛弹琴般在剑身上轻点,剑上的光辉微微颤动,随着轻脆的剑响声向外扩张,这看不出任何深奥处的举止却十分容易的压下天镜玄的魔音传脑,她森寒的表相下是只有淡淡的愤怒,最多的仍是天镜玄带给她的疑惑,道:“你若有本事,尽管来取。”她倒想见识天镜玄因何敢如此夸口。
“月心蝶,把月不见你的武功更高了,不是为了保护变成白痴的宗主殿下给逼出来的吧?”天镜玄伸手掀掀帘幕。
白…白…白痴?!听到这话,天朝众人愕然抬头,仰望仍是一派从容模样的月心蝶,谁也无法在她脸上看出半点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