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廷龟缩于一隅,他那个野心勃勃的姑母在北边虎视眈眈,群臣与皇室掣肘,一并忌惮着淮南,皇室若于此时出现丑闻,便立时被百官握住把柄落于下风。
届时他便只能是百官手里对抗淮南的傀儡天子,而那个姑母只怕也乐见于此,随便就能找到借口,南下清君侧、诛佞臣。
旧都朝廷如今悬于银丝之上,维持着薄弱的平衡。而淮南根本不用操心,看着他们战战兢兢地过活,只待皇室行差一步就可一口吞下南境。
太子长叹一口气闭上眼,这残破的江山,任他是秦皇汉武转世也无力回天啊。
“再议吧,我先去见舅舅。”
“可您头上的伤?”
“不用管,先这样。”
就是要招摇过市,叫人看看如今居于深宫的皇帝是何等暴虐不慈,能以仁孝之名博得同情,换来一些助力也是好的。
荆湖南路首府,严淮朗压着火气奔到驿馆,推开门直冲进去。
“老师!外界皆传淮南王即将迎妃,在丰泽平原上与北地联姻,您可听说了这消息?”
郭庶放下手中的书信,抬起头叹一口气,“我也是将将才知道。”
“唉,殿下真是胡闹,诸多同僚也寄了信与我,皆言主君一意孤行,劝服不得。”
“那我……那您不多劝劝,夫妻相伴才是人伦天理,她如何能与一个女子婚嫁?”
郭庶看着有些急切的弟子,手转动着车轮子就要过来,严淮朗连忙上前跪下,不叫老师自己艰难靠近。
郭庶摸着弟子的头,叹道:“这些我又何尝不知,但殿下终归是主君,我等臣子只能相劝,又不能威逼。”
“可是……”
“淮朗,殿下是主。”
严淮朗闭嘴,面色变幻,俄顷又不甘心地低声道:“弟子明白。可是如此一来,我伯父他们没了指望,淮南与叛军只怕非得打上一场了,我担心您在这里的安全……”
这算是威胁吗?
郭庶心中冷笑,面上和煦道:“这有什么,我主即将大婚迎妃,若是慈公将军愿率众归降,也算是献上大礼贺喜,殿下定会既往不咎的。”
严淮朗握紧了拳头。
端阳佳节,将军府置了酒宴,慈公将军娶妻得子双喜临门,专程请了一众将领。
严淮朗站在内室,手掩在袖中,一边跟伯父说话,一边任由下人们听伯父之言,挑了一件衣衫为他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