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你怎么了?”倪青略带惶恐的问道。
李落没有答话,心中却暗暗吃惊,自冰心诀可心映外像后,几无人能近到李落周身三尺之内而李落还未知晓的,便是在沙场剧战之中也不曾例外,此刻不知是什么念头,萦绕在李落心上,竟然到长刀及身,李落才醒觉过来。
迟立也吃了一惊,自从方才李落问过自己后,便觉得李落似有些心不在焉,如今差点伤在西戎骑兵手中,吓出了迟立一身冷汗。还不等迟立说话,李落便自言自语的说道:“我遗漏了什么?羌行之,羌……不好!”
“大将军?”
“羌清池!”
迟立一愣,转即明白过来,寒声说道:“大将军,你是说羌清池会从我军阵后劫营?”
“极有可能,羌清池从沙湖起兵,越过露水后,到我牧天狼大营也不过几个时辰。羌行之料定刘将军仓促安营,大营不会太过坚稳,一旦羌清池劫下大营,牧天狼首尾无法兼顾,此战必败。”
迟立倒吸了一口凉气,急道:“大将军,末将去……”话音未落,只听见后方大营东南一侧传来西戎将士高呼声,营外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一眼望去,绝不少于万数,在黑夜之中极为扎眼。
李落抬头一望,还不待牧天狼应变,就听敌阵之中一将扬扬出声道:“大甘大势已去,点火把,尽歼大甘残军,救回圣引,为我西戎战死的弟兄们报仇。”竟然是羯烽火的声音。
随着纷杂的狂喊声,西戎阵中亮起了数以万计的火把,照的头顶的乌云一片通红,不少突入敌阵的牧天狼将士心神被夺,不及还手,惨死在西戎士卒刀枪之下。
西戎骑兵攻势骤增,两军之间再无转圜,西戎全军压上,步步紧逼,自羌清池突显沙场,牧天狼已成危局,李落善用的先声夺人之势,反被西戎用在了牧天狼大军身上。
李落静静的看了一眼,提气缓声喝道:“大甘李落,与牧天狼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各营将领纵声高呼,麾下将士也齐声应和,将士蓦然耸现勇力,生生阻住西戎骑兵,将西戎大军迫开了数十步。
不过众将都已明白这种豁显的战力不能长久,过不了一时三刻,终会力竭。果然西戎大军避过锋锐之后,又再缓缓的压了过来,一步一步将牧天狼将士围向一处。
若是大营被夺,牧天狼必败无疑,几将久经沙场,都明白个中轻重,牧天狼初时稍显慌乱,转瞬便在领将的喝令声中稳了下来,结刺马大阵,抵御西戎骑兵。西戎虽说兵多将广,一时半刻却仍攻不破牧天狼的军阵。
李落会齐呼察靖几将,急令道:“迟将军,抽调五千将士,和刘将军守住大营,切记大营与我牧天狼四营之间断不能被西戎骑兵踏足截断。”
“末将遵令。”迟立领命疾驰而去。
西戎阵中,众将环绕着一名身穿大裘的将领,缓缓上前几步,与李落几人遥遥相对,领头的将领哈哈
一声长笑,道:“大甘果然英雄辈出,有李将军这样的少年英雄,年纪轻轻就贵为辅国大将军,啧啧,别人就怕是这一辈子也熬不上个大将军。”
呼察靖冷喝道:“狗贼,莫逞口舌之快,有胆量别躲在后面,出阵我们较量较量。”
将领又是一声大笑,语气转冷道:“困兽之斗,要是你们将圣引送出来,本帅可让你们再多苟活几个时辰,若是还要用这种卑鄙手段,挟持一个无辜女子,本帅立誓,要与我西戎勇士踏平你大甘军营,即使身死,也在所不惜。”
羯烽火知机高呼道:“救出圣引。”
西戎将士杀喊声骤起,牧天狼危势剧增,守阵再退数步。李落几人拼杀在军阵最前,呼察靖愁眉蹙额,低声说道:“这样下去情势不妙,大将军还是早作打算为上。”
李落哦了一声,突然问道:“说话的敌将是谁?”
呼察靖一愣,回道:“羯城。”
“双刃剑。”李落喃喃自语道。
“什么?”呼察靖没有听清,追问了一句道。
李落没有再做解释,传令道:“命胡骑和射声两营先行撤回,越骑营和屯骑营断后,全军轻装,准备突围,不能丢下一兵一卒。”
“大将军,你和丁将军先回营吧,让末将和石将军断后。”
“造化无常,”李落强提一口气道:“我也留下来,速去传令,若被西戎大军包围,就走不了了。”
说话间,丁斩从一旁杀了过来,疾声说道:“大将军,步兵营和中垒营将士已被刘将军传令撤回大营,西戎势盛,刘将军颇为吃紧,大将军,散开突围吧。”
“不可,”李落断喝道:“若是散开,步兵、中垒和虎贲三营必难幸免,先护送他们突围,丁将军,即刻回营,我与呼察将军和石将军断后。”
丁斩大喊一声,吐了一口浊气,领了军令,率胡骑营撤回大营。
待胡骑营和射声营撤离战场,余下的牧天狼将士压力激增,西戎大军已向南北两侧移动,欲将牧天狼大军包围起来,尽歼于此。
大营之中杀喊声愈来愈烈,迟立率五千骑兵入营,堪堪将羌清池的精锐左军骑兵挡在营外,日间的优势在羌清池纵兵回援后荡然无存,牧天狼前后阵线岌岌可危。
呼察靖望着敌阵中谈笑风生的西戎诸将,恨不得冲上前去将这些人一一斩落马下,却被西戎骑兵缠身,勉强维持军阵已是捉襟见肘。突地,呼察靖惊呼道:“大将军,你瞧那边!”
李落心中一紧,急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顺着呼察靖目光看去,西戎阵中羯城处一阵慌乱,似有人杀到了羯城身边,只听得西戎将士疾呼道:“保护大帅!”
西戎大军营中一乱,恍惚间,羯城似是从马上掉了下来。
呼察靖一怔,随即高呼道:“羯城死了,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