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使不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仁弟当差,两袖清风,日子过的紧巴,潺陵镇哪个不知……今儿弟兄的命就交给仁弟了,事成得了性命,不会忘记仁弟大恩大德的……”边说边向众匪丢眼色。
众匪会意,齐刷刷跪下,磕着响头乞求道:“刘团练,刘大哥,救救我等,救救我等一条狗命……”
刘团练盯着放在桌上的五根金条,又望了望痛哭流涕的匪徒,脸上布满了惊疑,为难地问道:“你们到底叫我干什么,只要真心改恶从善,能帮一定帮。”
刘老四见刘团头上套,就把心里的想法告知他。叫他明晚二更时分,将护镇团带往巴巴湖,与兄弟们合力攻打镇八方,再显团练当年雄风,不过功劳多给众兄弟一些,在县老爷面前也好说话。但千万别走漏风声,镇八方耳目遍布潺陵镇,精得很。
“那好吧,就这样定,事成我陪你们一道去县衙喝谢罪酒。”刘团练终于应允下来。
又计划一阵,众匪千恩万谢告辞,临行前,递给刘团练一个信封,提示他,走后再拆封看看。
目送众匪消失在月影之中,回屋关上门,在油灯前呆了一阵,端祥着桌上闪闪发光的五根金条,不由悲喜参半。
有了这五根金条,不必为债务天天陪话,有了这五根金条,孩子可不再挨饿受冻,有了这五根金条,夫人可不再日夜操劳纺线,有了这五根金条,找个名医,说不定瞎眼老娘能重见天日。总之,有了这五根金条,下半辈子的日子比现在要好过得多。
然,刘老四到底要干什么呢?如真像他们所求,这也不算什么,只要能捉到镇八方,要不要功劳无所谓,稍稍违背点军纪团规,也不算什么大错,怕只怕与事实不符,节外生枝,麻烦就大了……
想着想着,慢慢抽出信件一看,是张大额银票,惊得他险些晕过去。天啊,这是一辈子也捞不到的一笔财富,难道真是我的啦?这不是在做梦吧?天上掉下这笔富贵,难道我真要发达了?不由浑身热汗直冒,从里到外每一个细胞跳跃起来……
他不自觉地动手再一抽,是封信,很简单,墨迹新鲜。
愚兄留言:1五根金条,是愚兄个人薄礼,不成敬意。2银票是众兄弟多年积累的买命钱,请收讫,若事成,再有后谢。3愚兄单身一人,世事早已看穿,无所谓,只是牵扯到众弟兄身家性命,事太大,兄弟们人人自危,特接仁弟一家老小上洲一聚,事成八人轿抬回,并磕头请罪。落款是刘老四。
刘团练本出了身热汗,一个冷噤下来,变得冰凉冰凉,急忙奔往后院房间一看,哪还有人,连老鼠都没一只,傻了……
天亮前,镇八方带着众匪喜滋滋回到七里洲,听说神仙妹妹带几个娃娃兵,救走了人质,大怒,不问青红皂白,一刀一个斩了二个看守,怒气不平,还要斩看管头目,被众人劝住。恶人不依,打了二十棍,又怒骂一阵,气才稍平。
走了人质,如同倒了一扇坚固的城墙,敌方再无后顾之忧,随时可发起进攻,七里洲不再安全。所幸昨晚改变策略,搞定了刘团练。交待看管头目,如再走了刘团练家小,点他“天灯”,以正帮规。
镇八方知道,尽管手中有了新人质,但与老人质相比,毫无份量。事急,不能再指望史迈斯,既救兵无望,再在洲上待下去,毫无意义,唯一盼头是等着开打。
他想,要是王渔头给力,愿意拼命,打起来,依仗着熟悉的地形,也许半斤八两,关键是这个假姑爷左右摇摆,立场不是那么坚定,紧急时刻如掉链子,镇八方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不由骂道:甜儿这,一个村夫莽汉都搞不定,白费我银两。
事不宜迟,据目前处境,只能孤注一掷,有幸拿下县衙不必说,万一失算,那是命,是天意,再远走夹山寺藏起来不失一条生路,时机一到,抢了夹山寺的兵,又是一个崭新的镇八方。
最终决策后,镇八方叫过钱义,问及联系投奔夹山寺的二个兄弟有消息否,回话说,算至今日止,已出发七天有余,今天是最后期限,白日不回,晚上一定回。
“这两个老色鬼,又不知在哪里妹呀哥呀去了,这段饿慌了,一定被何方妖精迷住,乐不思蜀……”镇八方愤愤骂道。暗想,今夜如还没消息,如何是好?然箭已上弦,再无退路,想起马上就要做潺陵王,热血又沸腾起来……自卜三卦,卦卦大吉,放下心来。
决心已定,一夜奔劳来不及补瞌睡,又叫来刘氏兄弟问计:“你俩看这仗怎么打?”
“当家的智勇双全,想必早有安排,传下话,我等照办就是,千口吃饭,主事一人,何需繁琐。”刘老四回道。
“非也!”镇八方盯着刘老四正色说道:“事已火烧眉毛,不必谦恭为好。昨夜仁兄一打一摸,胡萝卜加大棒就轻松搞定刘团练,让愚弟刮目相看,能有你这位军师,何尚你我事业不成?然,愚弟想,就算调开了刘团练,我们好几百人马,三面受困,就算冲出去,动静闹大,我们前脚进镇,追兵后脚跟上,如何攻打县衙?要是不能活捉康知县,一切徒劳……请军师告知我,怎样才能无声无息地让大部队潜进潺陵镇又不被发现?”
“愚兄说了,当家的早有安排,何须多此一举?”
“军师又不是愚弟肚子里的蛔虫,怎就说早有计策?”
“愚兄就是当家的肚子里的蛔虫!”刘老四狡黠一笑,说道:“这样,你我各在掌心写上四字,一并出掌,可否雷同如何?”
“好!好!好!妙哉!”
备好笔墨,各在掌心画上四字,同时出手:声北击东!随即哈哈大笑……
“愚兄说了,一切尽在当家的掌握之中,好个声北击东!”
“没有军师的调虎离山,哄走刘本直,声北击东屁用!”
初一起床夫妻对拜--你恭维我,我恭维你,不亦乐乎!
走出门,刘老六问刘老四:“哥,你说今晚拿下县衙有把握么?万一有失咱哥俩咋办?”
“就是拿下咋办?捉不到康知县屁用。”刘老四皱着眉头回道:“咋办?你说咋办?跟着镇八方跑路呗。”
“不行,我不想离开潺陵镇,跟着镇八方逃到深山,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十里没个女人,我不愿过那个苦日子……”
“你呀你,贩个鸦片,开个烟馆,有神父罩着,官府可睁只眼闭只眼,可你干的那些事,杀你十次不为过,现在整个潺陵县传开了,既是康知县饶过你,那些苦主岂放过你,待在这里找死呀?胜败就在今夜,如事不成,跟着镇八方躲一段,等神父回后再作计较……”
刘老六默然,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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