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若是自己跟着这个魔鬼回到他的营帐,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眼前人,有的是法子让她一遍遍求饶。
屈辱感来袭,夕颜慢慢后退,精致的嫁鞋,挪了没几步,一旁的碎石便滚落而下。
她转身,听着身后那一片肃穆的厮杀,扬唇一笑。
男子冷峻的眉眼闪过一抹慌乱,“夕颜,你敢!”
是啊,她没有胆量自尽,可是有她在手,穆云承便会被他牵制,她怎会允许?
“你这种人,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的眼里只有利益,为了利益,不惜将我送给他人,你会是个好皇帝?别做梦了!”
胸口的痛楚开始加剧。
夕颜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的说着,“穆云承,他会救我,因为他爱我,可是,如此卑劣的我,怎配得上他的好?”
眼前的女娘睫羽湿润,面容因痛楚而绯红一片,黏腻的汗水划过两鬓的发,湿哒哒的包裹着惨白的脸颊。
她张开双臂,自嘲一笑,“怎就把你当成了救赎?白祁,我十六岁生辰那日,你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想要你,这是我这辈子说过,最后悔的话!”
白祁心口一缩。
那一抹情意绵绵的姝色,那双世间罕见的、如黑曜石一般的墨眼,已经没有半分爱意,是属于他的。
他的双手不自觉的攥紧,“跟了我,你就这般委屈?”
夕颜没有回答。
她转身,纤细的身形一跃,伴着释然的叹息,“这肮脏不堪的魂魄,终是解脱了……”
白祁疾步上前伸出长臂,却只抓住她火红的腰带。
腰带上绣着的凤呈祥,似在嘲讽着眼前人,即便她死了,也再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她已是别人的妻。
白祁收紧五指,指腹狠狠碾过腰带上的浮绣,猩红的眸攫住半山腰处的雾霭朦胧,咬牙切齿的嘶吼道,“夕颜,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青州在望,晃动的马车中,一把森寒的剑尖沿窗牖刺入车厢。
下一刻,马车四分五裂,白祁抱着一抹娇小的身影从车厢中滚落,驭车之人身子一个前倾,当即被枯木刺穿胸口。
后脑撞向地面的碎石,女子来不及喘息,便没了气息。
“夕颜,夕颜…”
谁在叫她?
眩晕感来袭,夕颜抬了抬手臂,想要抚向额头,可抬了一半,才发现自己正被人禁锢在身下,凌冽的气息在鼻息处萦绕。
她这是……没死成?
“夕颜,醒醒……”
熟悉的声音沉沉坠下,如同一枚寒玉落入幽深的古潭。
夕颜浑身下意识的一哆嗦。
这声音……是他?
她缓缓睁开眼睛,与眼前人对视,面上熟悉的青色獠牙面具,嗓间熟悉的磁沉。
是白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