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出去,又是那个君子如玉的陈大郎君。
礼官上门,陈宣外出迎接,来的人熟悉,正是淑长公主家的王驸马,他说:“陈公好福气,得天家青眼,迎娶新妇是大喜事,陛下使王某请纳采。”
陈宣恭谨应下,请王驸马进入家中布置好的庭院,陈老爷子自前厅漫步而出,回答:“臣之孙鲁愚,幸得天恩浩荡,万不敢推辞。”
分宾主站定,相对行礼,依次而坐。
王驸马说:“敢纳采。”
避免铺张,大周规定,皇帝与储君外,上达亲王下至九品纳采礼至多为:一只雁,一只羔羊,酒黍稷稻米面各一斛。
随行的侍从将纳采礼抬上,陈家的仆从接过。
纳采礼成,王驸马紧接着问名:“既受皇命,将加之卜,敢请为谁氏?”
陈老爷子说:“圣人有命,陈氏蓬荜生辉,岂敢推辞,曰阿姰。”说完交出写有陈姰生辰八字的庚帖,王驸马也交出姬羲庭的庚帖。
婚事暂时定下,之后还需送往钦天监测过八字。
王驸马告辞,陈宣依照习俗万般挽留,要设宴款待于他,王驸马再三推辞,蹬马离去。
坐在屏风后全程静默的陈姰没分给纳采礼半点眼光,兀自提裙返回和母亲同居的院落,洗去妆容与指甲上的颜色。陈姰叫了一碗肉羹吃下,倒头就睡。
热闹结束,陈老爷子赶回屋内,让仆人为自己褪去沉重的礼服,换上轻便的居家服。陈老夫人顶着沉重的发冠脚步如飞,见自家老头这幅样子,心中再是高兴也不由蹙眉:“你这身子骨,今后可不能饮酒了。得请太医过府看一看。”
陈老爷子感觉身体硬朗,边擦汗边说道:“无论如何,我都得见三娘生下皇孙才敢闭眼,好着呢。才定亲就请太医,那成什么样子。让府里的医士开两幅温补的方子就得了。”
……
经过再三的审查,姬羲元在年底的宫宴前,定下三妹妹姬娴的婚事。
准确点说,并不是姬羲元选择的人,而是姬娴自己碰见的。吴小郎入京后,沉迷鼎都美食不可自拔,边关粗糙的伙食,拍马也赶不上鼎都人民啊。
好美食的名声非但在商贩口中传播,甚至传到女帝的耳朵里。
女帝特地赏了一桌子御膳到安国公府。
也许是吃出味道了,姬娴送给陈姰的许多糕点,顺理成章进入表兄吴小郎的嘴里。
一来二去,两人通过陈姰相识,没两日,姬娴就来长善公主府请长姊为自己说合。
姬羲元从她给陈姰送吃食就晓得她的打算了,毕竟从来只有伴读陈姰给公主带点心的份儿,公主送吃食那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就骗骗单纯的外地吴郎君罢了。
到底是捧在掌心的小妹,姬羲元关心两句:“怎么看上他了?虽说从军未必守边疆,总也要动刀动枪的,也不能长时间陪伴左右。”
姬娴嘟嘴,“当兵的才好呢,早死了事,做了寡妇太妃就不催了。”
只这一句,姬羲元就知道是陈氏在背后说项了,大概是眼瞧着安国公府又出了个辅国公,当年不干人事,现在可不得使劲找补。
尤其是陈氏的顶梁柱,时任户部尚书的陈老爷子卧病在床,陈宣又未入职的档口。陈氏好不容易有点气色,眼看又不行了,都说陈家走背字。
“胡说,口无遮拦的。”姬羲元笑嗔她,“就是死三十个驸马,我妹妹也称不上寡妇,最多说两声毒公主。”
笑够了,姬羲元提醒道:“你可得想清楚了。我也不妨告诉你,阿娘也属意吴小郎做公主驸马,正值用辅国公的时候,辅国公的亲眷不多,独女嫁了,孙女未长成,只一个侄儿,金贵着呢。”
金贵就不会随意责罚,想要像淑长公主似的把驸马吊起来抽是不可能了。
姬娴抿唇一笑,古灵精怪地眨眼,“要不是陈公病重,我才不乐意这门婚事呢。吴小郎憨直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总归阿姊就放心吧。”
都这么说了,姬羲元也只能放手任她施为。
仗着天高皇帝远,林听云在江南大肆雕版印刷《竹书纪年》、《淮南子》、《史记》、《山海经》、《大戴礼》等诸多古书籍。鼎都的匠人多金贵,不像江南地区,非但好书的学子多,印书也便宜,江南的小娘子都比鼎都的有读书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