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湿天、漉漉地。
简丹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下着雨,也没觉得凉爽,房间里依然闷热,身上有点粘粘的。
冲了凉,换上一件清爽的衣服,简丹坐在沙发上扇着一把丝绸团扇。那是去年暑假去北京哥哥家串门,闲暇时逛南锣鼓巷时买的。因为一眼就相中了那扇子上长眉细眼的古代仕女,落寞的神情,维美的衣裙,零落的桃花,白玉的扇柄,淡粉色的流苏,握在手里,即使不用,又怎一个惬意了得。
老板价钱要的很高,说扇子上的人物和背景都是手工画上的,工笔画,一笔没画好,整个扇面都毁了,物有所值。
许是看出来简丹对这把扇子的喜欢,价钱上丝毫不让,还是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简丹觉得不值,假货呢,还这么狠。砍了对折的价,老板已经是爱搭不理,她不服气,回家。
没想到回去后竟然辗转。
她简直诧异:自己早就过了“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年纪了,竟然对一把假的工笔扇子念念不忘。
压了两天,还是压不下来。她只好压下自己的架子,又去跟老板磨。
老天开眼,居然让她找到另外一家有。
此刻她已经知道底价,于是讲起价来甚是气定。对折后又减了一百,拿到手里就把冷脸换做开颜,笑着当场握住。
如今看来,冥冥中是否有神灵启示,自己爱上这把扇子,可是因为这扇子中的仕女落寞深邃的眼神,一直看到心里:
不用说,我知道、我明白、我了解。
雨越下越大,远处飘过来一阵阵隐隐的雷声。
简丹起身把窗户关小一点,园区内不知道谁种下了几株芭蕉,南方的植物挪到北方,居然还长的枝叶繁茂,适者生存的道理,看来适用于任何一个领域。
雨点“噼噼啪啪”落在芭蕉叶上,让简丹很是担心能否把它的叶子打坏——
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
怨侬心事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刘爱军开门走进来,一把伞顺手支在墙角,地上马上一片雨伞的眼泪、如泣如述。
简丹没有说话,回到沙发边,给自己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尝了一小口,温度正合适。
刘爱军在简丹对面坐下,悄悄观察简丹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一直觉得自己了解简丹,一个和她自己名字一样的人,思维方式简单到从大脑的左面直接到右面,中间没有任何回旋转弯。在离开家的这段时间,他除了不敢面对简丹,回避见到简丹,其实也一直在等着简丹找他,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或者和他大吵大闹。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简丹反常的安静,没有和他有任何的联系,就算他离开家选择分居,简丹也没有任何的回应,反倒让他不尴不尬的悬在那里。
沉默浮动在两个人之间,窗外的天阴的象是到了傍晚,雨越下越大,风裹着雨一团一团的打在墙上、树上,间或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犀利的要把天扯个口子,让雨水直接倒在大地上,冲刷着这个世界。
“简丹,我今天回来是诚心诚意和你谈谈我们之间的事儿的。”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刘爱军终于艰难的开口了。
“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儿啊,我只记得你诚心诚意发自肺腑的是你的诺言,说你有多爱我怕你自己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孤苦无依。”
简丹淡然冷漠的看着刘爱军,这眼睛让刘爱军陌生、还有一点害怕。
“那时我年轻不懂事!”
“是啊,你调到市委机关身份提高了,自然大方得体懂事体贴善解人意。”
简丹的冷漠不在意让刘爱军心里窜起了火苗,他暗自咬了咬牙,
“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