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工部
&esp;&esp;再次站到朝堂之上,谢良臣发现朝中气氛仍然微妙。
&esp;&esp;譬如王霄王大人,此刻他早已是当仁不让的首辅大臣,而江尚书作为吏部尚书,这些年也羽翼渐丰,有意取王大人而代之。
&esp;&esp;只是两人如今实力仍有差距,或者说,比起江大人,朝中愿意听王霄命令的人更多,这就是推行政令的基础。
&esp;&esp;不过这也只占一方面,要成为首辅大臣,同样还得有皇帝的全然信任,否则以目前的制度来说,若是龙椅上的皇帝非要将首辅大臣撤换,那也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情罢了。
&esp;&esp;谢良臣如今已是正三品的官职,所站位置也与往日不同,他左右都是六部的左右侍郎和五寺的少卿们,至于前头,则为六部正官,各位尚书大人。
&esp;&esp;排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首辅王霄,其次便是江大人,依次下来则为兵部尚书,刑部尚书、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
&esp;&esp;自几年前张大人落败,江尚书自刑部调往吏部之后,原来阵营清晰的党争就越发扑朔迷离了起来。
&esp;&esp;比如后面补了刑部尚书一职的原山东巡抚钱大人,以及新任兵部尚书方大人,二人就哪边都不占,只听融景帝的。
&esp;&esp;谢良臣甚至怀疑,融景帝或许在数年前也是将计就计,在张、王二人相争之时,将原本被两党把持的朝政借机收回来一点。
&esp;&esp;至于礼部和工部,向来都不怎么起眼,尤其是工部,因为主要掌管全国的工程事务,所以向来为人所看不起。
&esp;&esp;谢良臣这次从知府升调工部侍郎,虽然看着是又升了两级,难免有升迁过快的嫌疑,不过因为去的是工部,所以反对的人也不多且并不坚持。
&esp;&esp;毕竟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谢良臣这几年外放地方做官,名声先是传遍了两广,而后就是江浙,最后传入京中,如今已是无人不晓。
&esp;&esp;尤其是他在任职期间,不止自己所辖州、府,甚至就连向来税收困难的广西上缴税赋皆逐年递增,即便抛开名声不谈,谢良臣也可称一句能吏。
&esp;&esp;而他出名的地方,不正是土木工程吗?
&esp;&esp;“哟,这不是谢大人吗?”谢良臣正与同僚们拱手打招呼,旁边便有人开口道。
&esp;&esp;谢良臣转头,迟疑了一下,也认出对方来了,同样拱手笑道:“秦大人。”
&esp;&esp;秦大人打量了一下谢良臣,后才慢悠悠的捋着胡子点头道:“谢大人与令弟果真生得相像,一样的龙章凤姿,一门两进士,真是让人羡慕啊。”
&esp;&esp;谢良材如今在礼部任主事,据他说,秦尚书为人十分宽和,礼部官员多数年迈,经常有人称病不来,他也不在意,因此在部里人缘不错。
&esp;&esp;也就是俗称的老好人。
&esp;&esp;谢良臣知道他与江家结了亲,独女嫁给了江牧,目前生有一子一女,其中幼子十分聪颖,便也回夸道:“前日我与去江家拜访,见江小公子年不过六岁便已能赋诗,听说常得秦大人指导教诲,这才是真正的‘以吾为世旧,怜尔继家风’,老大人用心良苦。”
&esp;&esp;“哈哈哈!谢大人可真会说话啊。”秦尚书听人夸外孙,十分高兴,大笑数声。
&esp;&esp;前头有人听见笑声朝后看,谢良臣察觉了,便也弯起嘴角向对方示意。
&esp;&esp;其中大多数人皆报以同等微笑,只有与他同在工部的何大人似乎微微白了自己一眼。
&esp;&esp;谢良臣已经见过工部尚书陈大人,在他看来,对方很有些直脾气,为人也不算圆滑,在同僚中人缘一般。
&esp;&esp;至于另一位左侍郎何大人,他脾气则更加耿直,因为主要主持管理土木兴建以及渠堰疏降,所以常常会去户部找对方催要银子,而若是对方不给,经常当面就会吵起来。
&esp;&esp;不过吵了也没用,毕竟国库空虚,可即便如此,他却几乎从不放弃,每过一段时间就去上门堵人,因此户部的人一看见他就头疼。
&esp;&esp;在其他人看来工部的人脾气都怪怪的,可谢良臣却觉得只要能干实事就好,若是太过奸猾,他还得分出精力来应对,并不是什么好事。
&esp;&esp;与众位同僚寒暄打过招呼后,随着上朝的时辰将至,众人也渐渐收了声,等着融景帝的到来。
&esp;&esp;不过这一等着实等得久了些,因为融景帝几乎迟来了一个时辰,而且也只匆匆说了几句话便让退了朝。
&esp;&esp;谢良臣因为离得近,也仔细打量过融景帝,发现他不仅唇色苍白毫无血色,而且脸色透着青灰,双目无神,气虚气喘,显然即将油尽灯枯。
&esp;&esp;可即便如此,他却仍未立太子,只表示要选何人继位,诏书他已经写好了放在奉天殿内,等他驾崩之后再由辅政大臣当众取出宣读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