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日子久了,这种坚持也好像一点一点少了。
皇乙轩凉凉一笑:“你这样的坚持没有必要,感情本来就没有对错,断了也不会有合理的解释,你可能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也没有公平可言,越是坚持,只不过是让自己受伤而已。”
这话听来语重心长,弄得鸦心里酸溜溜的,看着皇乙轩越发觉得惋惜:“你不相信小正吗?我担保,他和相柳不一样,他对感情会很专一的,对你……”
“我不是不相信。”皇乙轩的声音高了一点,也冷了一点,黯然地埋下头去,任长发拂过脸颊,挡住了光影,“而是,我从来没有对他抱有过任何希望。我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人了,他没有必要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把头微微别向暗处,背对着鸦:“感情那种东西,我已经不相信,也不想再拥有。这辈子,我打算在皇羽门孤老而终。”
鸦轻轻蹙眉,看见皇乙轩单薄的肩膀在轻轻颤抖。
“这样子,小正不是很可怜?”他小声嘀咕,这话出自肺腑之言。
皇乙轩的肩膀剧烈地颤了一下,然后紧紧缩了起来,轮廓小了一圈:“我是欠他很多,下辈子还吧。一个人的心……毕竟不能分割成两半,怎么样都是对他的伤害。”
那一天,鸦在皇乙轩房里坐了很久,陪他喝茶,话语却不多,而且都是鸦自己在瞎扯。几天后,人又病倒了,高烧烧得神志不清,鸦反正没事做,就整日陪在床边。
那时候他清清楚楚听见,皇乙轩梦里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那夜风瑟瑟,雨潇潇,房间里的烛灯闪烁,光辉清冷。皇乙轩无意中握住了鸦的手,紧紧的掰都掰不开,鸦知道,其实他握着的是恍惚中惦记的那个人的手。
第三十一章 常生碧
碧,是一种清澈透亮的绿色。
【132】
后来几天,鸦故意每天都陪着皇乙轩。如果皇乙轩在静思阁,他就坐门口;如果是在隔壁的卧室,他就一起坐着喝茶,皇乙轩看书,他也跟着看,看那些古代秘法和教会的书直到犯困扒下睡着。
皇乙轩跟他一天说不到几句话,叹息声也很少,总是冷冷的冷冷的冷冷的……天气明明开始暖和了,鸦待他身边却仍像寒冬腊月似的。
不过,他觉得自己的努力还是有但成效的,至少皇乙轩不再绝食断药,心情好像也好了一点。
于是某一天鸦拿了一盒竹签进房间,地板上一坐,说:“无聊死我了,陪我玩竹签吧?”
说着,把细长的竹签往桌上整把垂直而立:“这种东西很需要耐心,应该挺适合你。不过我玩这个也很在行哦。”
鸦说的游戏,就是把竹签散成一堆,然后两人轮流把交错相叠的竹签一根一根挑出来,挑得时候必须保证别的竹签不能动。
鸦一开始没察觉什么,看皇乙轩呆呆低头看着竹签没有反应,有些纳闷了:“呃,偶尔也要运动运动嘛,你既然不能做剧烈运动,这种打发时间的玩意应该没问题吧?只要动动手就行了。老是坐着喝茶,动也不动,人会傻掉的。”
鸦觉得自己的话挺有说服力,但是明显没有打动皇乙轩。皇乙轩轻轻一叹,结果把手从袖子底下伸出来。
前几天,那手虽缠了绷带,至少还能露出半截,这回居然整个包成了萝卜。
“我没办法玩,你玩吧,我看着。”他把手又缩回袖子里,平放在膝盖上,人依旧坐得挺直,纹丝不动。
鸦傻眼了:“你的手——”
“为了克制另一重人格。”皇乙轩嘴角冷冷勾起了一丝灰暗的笑。
鸦半响说不出话,缓过神后负气地往后一摊,两手撑在背后:“唉,我搞不懂,既然你在皇羽门那么苦,为什么要留下来?”皇乙轩没有反应,鸦追问,“他们说,你是被你弟弟逼的?我没猜错的话,皇未寂就是你弟弟吧?他的名号很多人都听过。”
皇乙轩默不作声凝望着鸦,幽怨的眼泛着秋露的清凉和寒冬雪天的冰冷,良久之后,细声说:“我不至于因为被他逼,就留在皇羽门。”
鸦挠挠脸颊,嘴巴一努:“那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为了小正吗?”
就像孩子天真的期盼一样,皇乙轩不禁被他逗笑了,虽然只是一晃而过。
他叹了口气,把头正对向卧室墙壁上巨大的图腾。
“我跟你说说皇羽门的事,你听过后,就忘了它,好吗?”抑郁的眼中闪过一似奢望的光芒,就像囚犯寻求着破牢而出的那一点希望,虽渺茫,却实实在在存在着。
鸦忽然想,这个人以前一定不是这副样子的。
“好,我知道了。”鸦摆正坐姿,以表郑重。
“我留在皇羽门,是想查一件事。”
皇乙轩以这么一句开头,讲了个有关于家族恩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