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究不负自己,不负阿柚。”
太和殿的传胪大典,典礼极为隆重。
清晨辰时,朝阳自东方刚露出光芒,漫天霓霞,晕染映亮一片天地,犹如这群进宫的进士们,寓意着大司的光明未来跟无限希望。
礼部侍郎宋芷茗一身紫袍官服,站在宫门口负责带领进士们进宫授礼。
今日所到的各位,不管来自哪里不管年龄如何,也不管先前认识与否,见面后都和和气气相互拱手贺喜。
毕竟此刻往后,她们彼此便是朝中同僚。
众人进宫的排队先后顺序,是按百家姓的姓氏来排,读到名字的上前,紧接着是下一个,等列队结束再进从偏门进入。
今日午门难得大开,这将近三百余人的进士中,唯有三人,此生出宫时能从这扇门经过一次。
苏白苏吴四人都不是头回进宫了,但感觉跟上次迎亲时的好奇与憧憬截然不同,这种带有紧张又期待的情绪,像根丝线,轻轻吊起胸口那颗蓬勃跳动的心脏。
她们到的时候,抬头瞧见面前阵容,越发感觉到紧张。
殿前已经布下仪仗,太和殿檐下两旁是宫乐手们跟乐器。百官身穿官服,按品级排位,文武分列,气势威严。
用来盛放金榜的黄案摆在太和殿内东旁,由翰林院大学士双手捧着金榜放置在上面。
一切就绪后,有专人奏请皇上跟长皇子到太和殿升座。
安从凤因姓氏并非大姓,位置稍微靠后,跟排的太靠前而不敢抬头的进士们比,她倒是能偷摸往上多瞧两眼,甚至能分神注意朝臣们的视线。
安从凤感觉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赞许目光,不动声色调整站姿,腰背笔直如松,眼睫垂下,面上一派从容淡然。
她这份泰然自若不唯唯诺诺的表现,更是让朝臣们多看她两眼。
入选的进士不可能都是年轻人,其中有不少人已经三、四十岁,甚至连五十多岁的都有。
这些人才是组成进士的主力军,跟她们相比,里面这四、五十个少年人,倒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年少有为,又相貌不俗,前途无限啊。
尤其是安从凤跟苏虞,两人的长相在人群中算是拔尖,尤其是今日排队又相隔不远,更让人忍不住拿她俩相互比较。
早在进宫前便已经有人在猜测,谁是探花,谁是传胪。
顶着这些视线,安从凤垂在袖筒中的手越发攥紧,面上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激动。
她有预感,她考的不差。
跟上次考完内心有些忐忑不同,这次出考场,她便觉得稳了。
杏榜第二又如何,金榜第一才是最后的赢者。
前后一刻钟左右,皇上跟长皇子到了,群臣叩拜。
司芸有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朝臣视野中,如今陡然看见才发现她消瘦的厉害。整个人比年前清减了一圈不止,脸色是带着孱弱病气的苍白,唇上都没什么颜色。
她靠着宫侍搀扶才勉强站着,动作稍微大些,便会咳上两声。
看着她,朝臣心里已经开始嘀咕,皇上是不是快不行了?
跟她相比,长皇子司牧倒是面色红润朝气蓬勃,整个人跟郁郁葱葱的草木一般,散发着生机。
今日一同到场的还有小太女司桉桉,她被司芸领着,站在司芸身边。
三位主子到场,宫乐起,大典开始。
宣读金榜名次的是翰林院大学士陈老,而不是鸿胪寺官。
陈老此人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花白脸上有斑,捧起金榜的双手满是岁月的痕迹,但她腰背笔直,精神奕奕,一双眼睛没有半分浑浊,身上沉淀着的是书卷典雅之气。
那身深紫色朝服穿在她身上,不带半分官场庸俗沉重,反而像是寻常衣服般自如。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是隐于朝堂上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