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这个潜在祸端的孩童,现在只能暂时居住在灵朽阁,而印阳琰必须得好好看护这个孩童,在灵异社接手之前,绝对不能出现差错。印阳琰有心立刻将孩童亲自送到灵异社去,可是他之前才通知了张有道,灵异社就张有道一个人在管事,现今又出了三里屯这么当乱事,他肯定忙于四处奔波通知不知身在何处的摄海金刚,完全是分身乏术。自己即使带着孩童前去,估计很有可能连张有道的身影都没见到,不如就先安心的在灵朽阁内等候消息。
韩天一说这个孩童既然要暂时住在灵朽阁,是不是应该给他起一个名字,印阳琰起身走向楼梯,头一不回的说了三个字“三里屯。”
印阳琰之所以称呼其为“三里屯”,因为猜想他是三里屯唯一存活下来的遗孤。
韩天一看着印阳琰转身离去,心想这名字也太过随意了,但一想到印阳琰他给自己的宠物起名叫甲乙丙这般敷衍,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而且印阳琰似乎有一个毛病,就是记不住别人的名字,很喜欢根据他人的外面长相给他人取外号,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够接受。
三里屯在灵朽阁住了两日,脸上红润了不少,只是仍旧战战兢兢,形似那些受到人类虐待而胆小受惊的小猫小狗一样,天见犹怜。也不知是他天生就胆小,还是后来因为遭受到了太大的打击,心智尚不成熟的他,估计落下了这惊悸的病根。
印阳琰看着战战兢兢的三里屯,想起从前自己的糗事。他以前因为胆小,大晚上起来撒尿,结果因为后院中没有结界,他在茅房中方便的时候,被突然冒出的鬼魂吓得把尿罐子也给踢碎了,尿了自己一脚面,还吓丢了一魂,惊悸了好几日。后来是他师父印海棠将他下出体外的魂给喊回来,并接下来给他安排了一系列练就胆量的捉鬼任务。起先吓得他小命差点都没了半条,后来慢慢学了一些本事,有了能耐,便不再惧怕鬼魂,反倒觉得收鬼捉妖,比同人打交道轻松容易多了。
忆起以前师父印海棠带着自己锻炼胆量捉鬼的往事,再看看三里屯,印阳琰感觉恍如隔世。如今,师父驾鹤归西,在阴间成了鬼魂,而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会被恶鬼吓尿裤子的胆小孩子,心中感慨颇深,便想着要好好对待一下三里屯,在他暂住在灵朽阁的这几日,尝试同他亲近一些。
结果,当他试图同三里屯交谈,而三里屯却好似怕踩到屎一般躲避他的时候,他便打消了同孩童亲近的念头。
闲来无事,印阳琰猛地想起了自己还在灵异社接了一个案件,便将卷宗展开,现是一个跟养小鬼有关的案件,而且在内城,是同一个破落的满清后裔有关的灵异案件。
印阳琰许久没有去内城了,通常内城那些满清后裔家族中生灵异事件,都会请白马寺的和尚前来度念经,很少会找上灵异社。看来这个满清后裔的破落户,已经没有能力恳请白马寺的高僧出面,只能花些钱财,来找灵异社帮忙。
别看灵异社统领中原灵异界,但是在那些有钱的达官贵族眼里,只不过是一个花些钱财,就可替人消灾的神棍,对待灵异社下面灵异人士的态度与在寺庙修行的高僧,还有道观中悟道的老道不同。在他们的眼中,灵异社不管是分社还是总社,不管是多么有能耐的人,都是江湖术士,最低级别的灵异界中人,只要有钱,便可以随意差遣。
养小鬼在民间算是普通老百姓最常见的同鬼物打交道之法,养小鬼在古今中外都十分常见,像是在马来西亚,台湾香港等地,尤其在泰国十分的昌盛,他们那里称养的小鬼为“古曼童”,也就是金童子。
在中国古时有秘术妖法,心术不正的道士或是其他术士,将夭折未过七天,还没被地府鬼差拘走的夭折孩童鬼魂用符咒控制起来,然后饲养在瓮堂或是小棺木内,或是令其寄宿在木刻的孩童木像玩偶上面,然后平时供以瓜果香羹,待到初一十五,四时八节的时候用自己的鲜血祭祀供养。通常为了预防天性好玩耐不住寂寞的小鬼逃跑,饲养小鬼的术士,都会拘来多个小鬼的阴魂,或是一男一女配成一双。
被饲养的小鬼对主人基本上是唯命是从,但是随着小鬼的能力越大,夭折枉死的怨气便会越盛,最后饲主都会反受其害,抵挡不住反噬的恶果。养小鬼不能使阴魂能够入轮回转世投胎,最损阴德,可恶行径在“淫,嗔”之上。像是这种阴毒之法,常人最好不要去接触,至于那些走偏门,靠欺诈赌博唯利是图的人,能收手时理应及时收手,以免咎由自取,落个不得善终的报应。
印阳琰对于养小鬼甚是厌恶,那些为了一己私利,便害得可怜的夭亡孩童不能投胎转世,自私自利的人,最后自食恶果都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像是这些满清后裔,已经非富即贵,却还人心不足蛇吞象,做这丧尽天良之事,更是可恶至极,被恶鬼厉鬼缠身,完全不值得同情。他在看到卷宗上面的描述以后,有心不去,但是既然已经接了委托任务,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一趟。
韩天一按例要一同前往,印阳琰却让他留在灵朽阁内。目的是为了让他照看三里屯。印阳琰因为之前心中涌出的不好预感,便将甲乙丙三个小木头人也一起留下,并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一些到它们三个的体内,让它们好好辅佐韩天一,保护好三里屯,还有守好灵朽阁。因为他实在是有些忧心,觉得三里屯这个从厉鬼手中死里逃生的幸运儿,不一定也会给灵朽阁带来幸运,反而和有可能会招来令人意想不到的大麻烦。
印阳琰独自一人朝着京城走去,穿过左安门,直奔崇文门走去。
养小鬼的案件卷宗在清时正蓝旗的管辖区域内,就在豆腐营与慈云寺相邻的夹角处附近,是一所姓黄的宅院,当家的少主叫“黄文采”,是个书生,没有营生,光靠吃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度日。印阳琰在到了地方以后才知道,黄文采并非是满清后裔,而是一个书香门第。据说黄文采的先祖在明朝宣德年间,是乡试第一的解元,曾殿试入见过明宣宗。后又有他曾祖在清乾隆年间名列三甲,得了一个探花,就任过山东省的“藩台”,也就是布政使。
印阳琰记得乾隆年间山东最出名的便是位从一品的刘墉,以前他在师父的书房中,没事便喜欢细读《刘公案》,曾经还央求过他师父印海棠,带他去茶楼听书,就是为了听说书先生声色俱茂的讲上一段令人拍手叫绝,情节跌宕起伏的刘罗锅儿办案故事。
黄文采有些文采,四旬开外,却不懂经营行商,当教书先生数载为生,后来在被辞退了以后又不肯另谋生路,便只好啃起祖业来。
印阳琰想黄文采是个知书达理之人,怎么会接触这些个邪魔歪道,养什么小鬼,搞这些歪门邪道的把戏。这点令他十分不解,完全想不通!
黄文采面对印阳琰的疑问,先是表现出唯唯诺诺的样子,后来架不住印阳琰一直盯着他的眼神,便支吾了半天才透露实情。原来他因为不善经商,又不喜做其他的工作,在教书先生被辞退之后,便一直守着祖宗留下的基业度日。但是他并非是光棍一个人,家大业大的人家,人口自然少不了,全家上下十几口人,几乎都没有收入,紧靠祖宗基业度日,完全就是坐吃山空,眼看着他们很快便要到了一贫如洗的地步。
后来,他的内弟,也就是他老婆的弟弟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便是“养小鬼”,利用五鬼运财之术,重振家业。
黄文采是个饱读诗书之人,刚开始并不将此话放在心上,但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他老婆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吃不了苦,受了点穷就叫苦连天,再受到她弟弟的言语蛊惑之后,便夜夜在黄文采耳边吹枕边风,一来二去,就把黄文采给说动心了。于是黄文采便花了一笔银两,托他的妻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夭折孩童的尸骨,放在红漆的小木头棺材里面给供养了起来。
按照他妻弟告知的方法,他弄了一间房屋专门供奉请来的小鬼,案几上面蔬果不断,特殊日子便用自己的鲜血奉养,从不敢松懈怠慢。但是黄家的日子却没有富裕起来,他也没有见到小鬼有一次显灵,不禁觉得自是己受骗上当了,便找他的内弟进行质问。他内弟说这小鬼是被一个有名的道士炼制而成,不可能出现差错,一定是黄文采供奉的心不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