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玄演走出顾家,对着顾有德耳语一番,让他继续款待好赴宴的官员。
至于他自己,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隆武朝廷里皇帝只是一个傀儡,郑家兄弟把持着朝政,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郑芝龙如此蔑视自己,公然收容招降自己的仇人,未必没有想到这严重的后果。再往深处一想,这个海盗头子,根本就没想过反清复明。
在他心里,看得见摸得着的金子才是实打实的东西,其他的都是虚名。怪不得清兵一下福建,这个老贼就不顾儿子反对,悍然降清。
杨恕招呼过马车来,侯玄演摆了摆手,说道:“杨叔,随我走一走,我们徒步回府。”
穿街过巷,走过热闹的苏州街头,侯玄演心中的抑郁之气渐渐散去。反正是群狗汉奸,既然凑到了一块,老子以后一定一锅端了。想到李成栋和郑芝龙凑在了一起,本来还打算慢慢发展自己,以图北伐的侯玄演下定决心,先把后方安定了再说。
“有机会,我还要去一趟福州啊,不知道龚三叔在那边怎么样了。”
杨恕顿时来了精神,跟他讲起福州的事来,龚老三和郡主一道,凭借着圣眷和团结,已经发展的红红火火。尤其是福州靠近海岸,海运大行其道,处处都是商机。
侯玄演听得津津有味,慢慢走到了一处门口车水马龙的富丽楼前。
一个胖大和尚,从里面走了出来,差点迎面撞上侯玄演。护在一旁的侍卫大惊,拔刀在手,吓得和尚魂不附体,求饶起来。
侯玄演斥道:“把刀放下,一点小事,何必恐吓百姓。”
抬头一看,楼上三个大字“怡红院”,侯玄演顿时鄙夷起来。
本来还想好言安抚一下这个和尚,这下乜视着他,嘲讽道:“大师好兴致,来这种地方不和清规戒律吧?”
和尚见他有侍卫保护,也不敢托大,挠着头皮憨笑道:“阿弥陀佛,小僧早就还俗了,哈哈。”
这时候一个龟奴咋咋呼呼推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瘦弱姑娘,来到楼前,怡红院里众婢仆和嫖客神情踊跃,纷纷跟出来瞧热闹。
侯玄演随手揪了个龟奴,问道:“怎么回事?这是哪一出?”
侯玄演今儿请客,穿得是便服,龟奴只当他是个恩客,赶紧陪笑:“慈恩大师送来的一个野丫头,不识时务挠花了咱们张大爷的脸,张大爷花了大钱,说要当街把她剥光了让街坊们瞧瞧乐子,这会儿正褪了鞋袜咧!”
胖大和尚转身就要溜走,杨恕眼疾手快,一把将他制住。
“你往里去?”
胖大和尚急道:“小僧还有急事,你为何揪住我不放,我又没犯事。再说了,你是什么人,轮得到你来管么?”
侯玄演心情本就不好,冷声道:“让他闭嘴。”侍卫们一拳打在胖大和尚的面门,让他满嘴是血,不敢再说话。
侯玄演转而望向龟奴,说道:“再敢动手,我把你这个淫1窝拆了!”
话音刚落,侍卫们冲上前去,将正在撕扯女孩衣服的龟奴打飞。女孩惊弓之鸟一般,抓着衣襟夺路奔逃,一溜烟到了侯玄演背后。她不过十三岁四年纪,一双大眼水灵灵的,身子虽未长成,但胸口已见浑圆隆起,撑得月牙白的棉布小衣高低起伏,形状温润绵致,犹如一对可爱的玉兔。
“害她的,是哪个张大爷?”
龟奴不知道他的身份,狐假虎威地叫道:“是咱们苏州船王,张文顺员外的大公子。”
说完看向侯玄演,只见对方毫无表情变化,龟奴暗叫一声坏了,这下碰到硬茬子了。这些迎来送往的龟奴,最会察言观色,一看侯玄演神情就知道,这个人没有把苏州船王张文顺放在眼里。
张文顺?不就是上次想要献城的那个地主老财,本想饶他一命,这次算他倒霉。
侯玄演回过头去,因为身长高出女孩一头,居高临下,见她衣襟开散,裸露出粉嫩的肩颈肌肤,雪玉一般的香肩上,尚有浅红的抓痕。胸前小丘贲起,裹入棉布小衣,虽不如霁儿的那般丰盈,却依稀挤出一抹细嫩雪白的乳沟,别有一番风情。看得他怦然心动,暗忖:“没想到这样稚龄的少女,身子竟也别有风情。”少女不明所以,揪紧衣角、簌簌颤抖,显然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
侯玄演脱去绸衫,裹在她的身上,尽量露出和善的表情。
“你为何被这胖和尚卖到青楼,有何委屈尽管道来,本官给你做主。”
少女见他威风凛凛地怒斥龟奴,心中好感倍增,再加上侯玄演俊朗斯文,一看就像是个好人。
她怯生生地抬眼,泫然欲泣,泣诉道:“奴家本是杭州钱塘县令任航之女,后来清兵杀了阿爹,奴也被这群恶人虏来,和一群姐妹关在一处。他们说是要把奴奴和一众姐妹,押到京城,献给一个什么摄政王。
押送奴奴的清兵到了苏州,住在寒山寺里。不知道为何,有一天突然都逃了。这些寺里的和尚,不愿意让我们还乡,说我们吃了寺里粮食,就将姐妹们卖到青楼。。。”
侯玄演听得须发竖立,头皮发麻。
少女见他面色骇人,俊朗的脸上变得狰狞,吓得不敢再说。
道家,乱世下山救世,盛世闭关修行。佛教,乱世封山避世,盛世开山迎香火。佛前一跪三千年,未见我佛心生怜,并非尘世遮佛眼,原是未献香火钱。道长一般都是仙风道骨,瘦骨嶙峋。而佛则是体态丰盈,肥头大耳。何故?
“通知衙门,给我拆了这个淫窝,怡红院老板买卖忠良之女,罪不容诛。张文顺那厮,勾结清兵,迫害忠烈孤女,把他家抄了,所有船只收归衙门。至于这群和尚,是时候整顿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