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林陆虎的眼神像刀一样,更让账房先生不喜,索性一式三份,林陆虎和苏诚志各拿上份,另一份与苏诚志的预支单据一并在学堂的账房留存,这样一来林陆虎想赖都赖都赖不掉!
今日苏富贵和苏大志为何出现在学堂附近,绝对不可能是去还预支的工钱,剩下的只有一条,那就是想办法找关系抽出那张借款单据。
苏诚志并不担心那张单据,学堂的账房先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通的,除非带上银子还清预支的工钱,连苏诚志或者宁氏亲自出面只怕都难!
如今想想还真多亏账房先生多了那么一嘴,否则原本就家徒四壁的家又得背上十五两银子的外债!
不过要粮要银居然是一向老实木讷的女儿苏云朵率先提出来,总归让苏诚志觉得疑惑,于是看向苏云朵的目光就多了几许审视。
没想到苏云朵却表现得十分坦然,似乎压根没感觉到他带着审视的目光,这个女儿自从分家以来变了很多啊。
苏诚志压下心头泛起的疑惑,轻咳一声让刚刚进来的苏泽轩去替他烧点水,他想擦个身。
苏泽轩看了苏云朵一眼,苏云朵微微点了点头吩咐道:“这会子灶上正空着,记得多放点艾草一起煮。”
苏云朵心里已经有了些预感,苏诚志这是要与她谈话却想避着苏泽轩,苏云朵自然要配合。
待苏泽轩离开,苏云朵就那么垂手静静地站在苏诚志面前,那乖巧的模样让苏诚志觉得她还是以前那个苏云朵,从来不曾变过。
“朵朵如何想起向爷奶要粮?”父女俩静默片刻,苏诚志终于问出了口:“可是有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一家子都快要饿死了,还需要别人来提醒她?
苏云朵在心里轻哼一声,心里打了个滚已经有所计较,面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轻声说道:“爹爹可知分家时爷奶只给了咱们家三十斤黑面。”
只说了这样一句,苏云朵故意稍稍停顿了几息,抬眸看了苏诚志一眼,然后垂眸继续说道:“那日爹爹被抬回来,我又因为云英姐的推搡伤了头,浑浑噩噩的脑子似乎都是空的,压根也没想起爹爹廪米的事。
今日也是被奶的偏心和颠倒黑白给气着了,又想起家里连大舅送来的米面也快要见底,就想起爹爹的廪米,冲动之下就向奶提出要爹爹的廪米,不过我并不后悔。
我,我知道爹爹的廪米年头的时候就由我爷与大伯找了大姑爹的关系一次领回来了。
人人以为咱们家可以依靠爹爹的廪米过上好日子,却没人知道爹爹的廪米早被爷领了回来。
我可以少吃点,可两个弟弟还有娘……
我,我就是想,如果爷奶能将爹爹接下来三个月的廪米还给咱们,家里就不愁粮了,爹爹可以安心养病,娘也可以安心待产。
有了粮爹爹的病也能早些好起来,只要爹爹的身子骨好了,咱们这家才有能力继续孝敬爷奶……
爹爹预支工钱的事,我是云英姐说的。
云英姐告诉我说咱奶说了,等大姑爹将钱还回来,留足大哥赶考的费用,余下的留给云英姐做压箱底的银子。”
苏云朵的这番话只是陈述事实并未夸大其辞算是给苏诚志的问题做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却说得苏诚志心底好一阵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