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总是温吞吞的睡眼此时瞪得老大,他像只被吓坏的浣熊一样,带着周心怡战战兢兢地在鸦群的空隙中慢慢穿行,仿佛这是一片随时会被引爆的雷区。
鸦群诡异而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种有若实质的压力将人牢牢罩住,令人无法呼吸!
更可怕的是它们无声的尖锐凝视,在一片漆黑的羽毛组成的背景上,无数冰冷深邃的湛蓝眼睛闪烁着诡秘的光芒,仿佛凶险的暗夜繁星。
它们目不转瞬地盯着两个人,那能冻结血液的森寒视线,如同无数冰针,刺破皮肤直达骨髓,令人难过得快要发狂!
阿信感到背上冒出的寒气直逼后脑,更不用说早已吓得虚脱的周心怡了。
“这群家伙太凶残了,根本就是长翅膀的食人鱼嘛!我的优质睡眠彻底被破坏了……”
“阿信…小声点哦。万一刺激了它们,不知道会不会连我们也吃掉呢……”
阿信僵硬地笑着,他的声音像孩子一般尖细:“别怕,它们要是敢乱来,我就把它们打包送到肯德基去!蜜汁烤乌鸦,现已加入肯德基豪华套餐,一定会畅销……”他突然僵住!
“呱!呱!呱!”
鸦群忽然躁动起来,它们伸直脖子发出充满敌意的叫声,就像被他刚才的话激怒了一样。
“轰!”
整个世界猛然抖动起来,无数拍打的翅膀发出震天的轰鸣声,黑色羽翼再次遮住阳光!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阿信永远不会知道:一大群鸟类同时起飞,并向人扑来是多可怕的景象,难道这些愤怒的大鸟要把他们当成餐后甜点活吞了吗?!
“哇靠!它们听懂了!它们能听懂!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啊!!!”阿信的恐惧像在心中潜伏已久的毒蛇猛然昂首,他发出一声变调的怪叫,背起周心怡拔腿狂奔!
周心怡崩溃地抱着阿信:“阿信!都怪你胡说!它们是不是还没吃饱啊?!”
“它们吃了那么一大群虫子,不会没吃饱吧!”
“那为什么要追咱们啊!刚才明明还救了咱们的!”
“我也不知道啊”阿信边跑边回头喊:“各位大哥!饭后不宜剧烈运动啊!”
鸦群吊着眼盘旋在阿信头顶,不时冲下去对着他猛啄几下,同时发出古怪的声音:“八嘎!八嘎!八~~~~~嘎!”
“八嘎?它们是在说八嘎吗?开什么玩笑?日本鬼子给我去死啊!!这太凶残了!我的优质睡眠啊……”
但鸦群并没有去攻击阿信,它们有时追赶,令阿信狂奔,有时又会拦住去路,令阿信改变路线,就像逮到老鼠的猫在拨弄猎物一样。
在一阵“凶残”的围追堵截后,阿信背着周心怡跑下山坡来到平地上,他觉得乌鸦的声音渐渐变弱了。
阿信回头望去——鸦群并没继续追来,而是停在一段距离外盘旋不已。有些乌鸦试图冲过来,却仿佛撞上了什么看不到的东西般直接坠落在地。
一阵恼怒的冲击后,鸦群安静下来,它们落在地上静静盯着阿信,形成了一幅很怪异的景象:这一边是花草树木,那一边则是黑羽的海洋。仿佛有一堵透明高墙,将鸦群泾渭分明地挡在另一边,令它们无法越界。
阿信皱起眉,心中一沉:“难道有结界挡住了它们?但我和周心怡不是灵行者,为什么却能轻易通过呢?难道这是陷阱吗?”想到这里,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如果…医生和王子也在就好了……
周心怡四下张望,有些迟疑地说:“阿信,好像…好像前面就是村子了!”
“村子?宰相村吗?前面就是?”
“我刚才太怕,没注意到,但这的确是去村子的路!”
阿信心中一动:难道鸦群之所以对他围追堵截,是要故意把他往宰相村的方向驱赶吗?!
“原来如此噢!哈哈!乌鸦大哥们,谢谢啦!”
“八嘎!八嘎!”
找到宰相村令阿信精神振奋,同时也令他犹疑:越接近宰相村就越接近真相,那里无疑隐藏着能揭开所有谜底的关键。但从大叔对周心怡的紧张程度,以及独蛇派出毒虫对她大肆追赶的举动来看:周心怡一定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考虑到这些因素,贸然进入宰相村,会不会威胁到周心怡的安全呢?
但就此退却…岂不辜负了为掩护自己而舍生忘死的医生和王子?
真是难以取舍!
阿信烦恼地打着哈欠:“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只怕入了虎穴,却遇虎爹啊!到底该怎么办呢……”他感到背上的周心怡突然激烈地颤抖起来。
前方不远处的树干后面,一个人影以诡异而缓慢的姿势缓缓向他们走来。
周心怡望着那个人后泪流满面,她放声大哭:“叔公!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怕!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