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喝,我还让厨房做了人参莲子汤。是道甜品。待放凉了,就给你当茶喝。好啦,你慢慢吃,我不打扰了。我得赶快把汤给子熙送去,晚上会回来陪你吃饭,拜了。”
花灵将他压坐在桌案前,把筷子汤匙都给他备好,最后,拍拍他的肩,确定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决定趁机速速走人。这家伙有时变脸起来六亲不认,她还是不要跟自己的好运开玩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小俊,走了!”溜也。
“子熙!”
花灵脸色大变,将手中食盒放下,冲向床边,扶着正在呕吐的周子熙。
“你怎么了?咦!为什么你吐出来的是黑色的水?!”
周子熙整个人无力的靠在花灵怀中,望着自己污黑的双掌发呆。
“你不小心喝到墨水吗?”花灵一时找不到毛巾,便用衣袖给周子熙擦嘴,四下张望了下,发现房里没有放水。“我叫人送水进来给你漱口吧。”
“不……用了,再等等。”周子熙扶着花灵的手,将身子靠回床头。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喔,我知道李格非派了很多人保护你,登上你的青墨舫之后,至少要过五关斩六将,才有机会见到你。我不耐烦等,而且我的鸡汤也不能等,所以我叫白秀想办法把我从你花厅的窗口送进来,没走正门,也没惊动外头那些人。”花灵将鸡汤提到桌上,很快舀了一碗汤。“来,没有清水,用鸡汤漱口也是可以啦。”
周子熙满嘴酸苦,自然不会拒绝花灵的好意。一碗鲜美又昂贵的鸡汤就这么两三下的给漱掉了,花灵有点心痛,但没有时间心痛太久,见他好些后,问;
“子熙,你到底生了什么病?”
周子熙望着双手,眼神黯然。
花灵见状,走到房间里唯一的窗边,将窗户打开一点,方位相当好,可以看到青俊与白秀所站立的小舟。她招招手,要他们过来——
“白秀,你腰间的水袋给我。”
白秀以巧劲将水袋高高抛上来,让花灵轻易接住。
“谢啦!我还要待很久,你先带小俊去别的地方约会一下,等天快黑了再过来。”挥挥手,不理会青俊抗议,将人打发走了。
花灵找出一个小水盆倒水,端到床边,仔细帮周子熙擦手。
“……请不要对格非说,好吗?”周子熙轻声恳求着。
“如果你的病很严重,现在不说,以后他也会知道,而且会非常伤心。如若只是小病,那么瞒着他又是什么意思?”花灵见他神情哀戚,似有什么难以诉之言语的心事,轻声将自己的看法说完:“也许你觉得不让朋友担心是体贴的表现,但这往往只是自以为是的想法,别人并没有被真正体贴到。有时候这种体贴,只会造成遗憾。”
周子熙无言。
花灵帮他的手洗干净后,发现他衣服也吐脏了,问道:
“要不要换件衣服?我帮——”想到男女授受不亲,改口道:“我帮你叫个男侍进来帮忙。”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周子熙低头看衣领,那儿有一片污黑。
“那我回避……”转身要走向花厅。
“花灵,请你留下。”
“啊?”花灵愣了一下。这种邀请会不会太豪放了点?
“我想让你看……”周子熙轻喃。
可不可以不要啊!花灵从来都不觉得苍白男体有什么看头,她对白斩鸡又没兴趣;虽然爱吃无锡排骨,但一点也不爱看排骨男好呗!
就算要她看男人的裸体,至少也要有点料啊,例如李格非那种猛男就不错,很不错说。这样即使因为看了男体被指为色狼还长了针眼,至少会甘愿一点点。
所以不要脱啦!子熙,你这个盛莲第一美男的豆腐干,本小姐一点都不哈,真的。花灵满脑子胡思乱想,就是没胆回头看。
窸窸窣窣的解衣声。
“……十五年前,我做了一件愚笨的事,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我以为,许多事在那个时候就结束了,可是直到这两年,我才知道,这事没有结束……只有死亡,才能叫做真正的结束。花灵,我没有生病,我只是……要离开这个世上了。”
“什么?!你说什么!”花灵惊得转身,忘了周子熙可能还在换衣服。“你说死亡是什么意思?离开这世上又是什么意思……啊!子熙!你、你、你你你——”失声讶叫,抖着手指,直指周子熙雪白平坦的胸口,张口结舌,再也发不出声音。
“什么声音?公子房里有叫声!”花灵的叫声惊动外头的守卫。
“这不是公子的声音,是女人!有女人闯进公子的房里!”
“有人闯入?快进去看看!”脚步声疾奔而来。
“公子!公子!您在里面吗?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一大群护卫都聚在花厅,不敢擅闯,只扬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