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在后面听了,心里一阵嘀咕:象征国运的海东青,要是再也不能飞翔——这,这可如何是好?
弘琴嘿嘿冷笑,“是吗?”飞不起来了?吓唬谁呢?是不想给自己身上担责吧?一把推开几名兽医,伸手抱起海东青,骑上马,就往一旁山头上跑。
十二吓了一跳,急忙命人向雍正汇报,自己领着人,骑马紧跟。海东青出事,本就不好善后,若是这位四哥的掌上明珠再有什么不妥,那他头顶上这顶亲王帽子——就不用要了。
到了山顶,松林瑟瑟。秋日暖阳,穿过树荫,射在林中,一束束光柱,越发显得清透。
望着后面紧跟的一众铁骑,弘琴微微一笑,摸摸海东青翅膀上的毛,从它右边翅膀下,小心翼翼地拔出一根银针,抬手藏到自己头发里。对准鹰儿小脑袋,悄声说:“回去吧,告诉察尔汗,我领了他这个情。顺便说一声,要娶我固伦公主,就这点儿本事,可还不行呢!”
说着,浑身使劲,把臂上鹰儿向空中一抛。十二在后头看着,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哎哟,我的大侄女哟!这可不是个小猫小狗的,说扔就扔。这万一要真给扔出毛病来了,就是你——也架不住皇上四哥的怒火啊!
哪知,履亲王还没把担心的话想完,就听身后侍卫举手,“王爷您看,海东青飞起来了!”
十二急忙往上看,可不是吗?那海东青借着山顶烈风,舒展双翅,在空中盘桓几圈,冲弘琴唳叫几声。瞅见弘琴伸胳膊挥挥手,这才向上扑打翅膀,望北飞走了。
除十二外,其余随行侍卫均亲眼所见,就连山下雍正身边的弘经、弘纬,也将弘琴放鹰之举看个明白。这俩人不禁同时想到弘琴——那位准女婿。“察尔汗家的鹰?”
“不是吧?他那只,只有玉爪,没有玉嘴?”
“那是谁?”
弘琴眼瞅着鹰儿飞走,拍拍手,骑马下山。经过十二身边的时候,冲他笑笑,“十二——叔,回去啦!”
十二这才回神,领着一帮侍卫护送弘琴公主。到了雍正御驾之前,弘琴冲十二笑笑,“不劳十二叔费心了,我要觐见皇阿玛。”转身对高无庸,“烦劳高谙达为我通报。”
高无庸早就得了雍正旨意,急忙躬身相请:“公主,万岁爷吩咐,要是您来了,就请进来。”
弘琴一笑,拿鞭子敲高无庸一下,“算你识相!”高无庸低头不说话。弘经、弘纬皱眉,这听着,怎么那么像说皇帝识相呢?
弘琴蹦跶几下,就窜到雍正跟前,笑嘻嘻地搂住雍正脖子,“皇阿玛,我把那只鹰放飞了。没事了!”
雍正斜眼瞅瞅闺女,“是吗?你放的?不是察尔汗干的?”
弘琴依旧笑嘻嘻,“当然不是。我放的。那么多人都瞧见了,你还不信吗?”
雍正依旧冷着脸,“怎么?你放的不是海东青,而是鹰?”
弘琴叹口气,“我也以为是海东青呢!结果,接过来才瞧出来,不过就是只普通的鹰隼。那嘴倒是玉色。就是爪子上的颜色,是用防水漆染上的,不仔细看瞧不出来。我怕引起流言蜚语,没跟外人说。看着跟察尔汗那只鹰倒是有点儿像。就是比察尔汗那只大些。皇阿玛您别舍不得,等来年,我叫察尔汗训养一只真正的玉嘴玉爪海东青,给您瞅瞅?”
雍正憋不住笑了,摸摸女儿头发,“你不是不肯嫁给他吗?怎么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支使他?不怕将来退亲时,他逼着你还人情?”
弘琴脸一红,低头不说话。雍正叹气,“你呀!以前,你还小的时候,皇后就说过,‘女子有福死夫前’。前几天,她又提起察尔汗的岁数。确实大了些。你若实在不愿意,即使你肩负着公主的责任,做父母的,也不会置你一生幸福于不顾的!”
“不,”弘琴急忙抬头,“我是天家公主,这一点,不会改变;我肩上的责任,只会更重!皇父,不要为我担心。等我十五岁时,我会做出最合时宜的决定。在此之前,皇父,保持现状吧!”
雍正听了,拍拍女儿肩膀,“好吧!只是,要记住,你是金枝玉叶,更是父母的心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把苦往自己独自里咽。皇父国母,都会为你做主的!”
弘琴听了,低头一笑,“那是自然。谁敢给我气受,我一鞭子抽死他!”
雍正听了,顿时失语。
父女俩又说了一些话,雍正怕皇后担心,催闺女回皇后銮驾那里。弘琴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雍正瞧瞧御辇两边直坐马上的弘经、弘纬,淡淡一笑,“真是翩翩少年,不知愁苦啊!”想了想,问:“弘历何在?”
高无庸在御辇旁躬身回答:“回万岁爷,纯贝勒因射伤海东青,在仪仗外负荆请罪。”
“嗯,知道了。”雍正低头批奏折。高无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充当背景。
也不知走了多远。至天黑时,大军宿营。久不露面的廉亲王夜间求见。雍正听了,放下手中朱笔,“他来做什么?”
弘经、弘纬一边练字,一边陪雍正,听说廉亲王求见,也深觉最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雍正想了想,吩咐叫廉亲王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