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晔待要直言,转念一想,恐会于她名声不利,反而多生了事端,便隐去了。
“下官与夫人未曾相识。”
闻到此言,站在不远处的胡建眉心一跳,心道不好。
果然,只见萧暨白眉宇间阴翳一闪而过,指尖慢条斯理地拂过右手大拇指上的银色扳指,长眉微扬起。
“哦?是吗?”
清冷的目光滑过薛晔,落在明薇精致的小脸上。
明薇眸光闪烁了两下,低下头去。她没有看到,那一瞬间,萧暨白幽暗的黑眸波涛翻涌,很快,又沉入一片灰暗里。
指尖收拢,银色扳指上雕刻的纹路,嵌入指腹的血肉里,一线细小的血色沿着错综复杂的纹路蜿蜒而下。
胡建看得心惊肉跳,他都想跳起来告知薛晔,不要妄图遮掩了。他与夫人相识之事,侯爷早就一清二楚了。
若他坦言相告,侯爷定不会多想。可他偏偏隐瞒了。侯爷最是忌讳被人欺骗,背叛。
萧暨白笑了,宛若高山之巅绽放的雪莲。只是,那笑却让人打心底里发颤。
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冷睇着薛晔。
“薛将军此来所谓何事?”
薛晔似也才忆起正事,忙正了脸色对着萧暨白拱手一鞠:“侯爷,朝堂……”
萧暨白双腿一夹马肚,马儿一声嘶鸣,焦躁地走动了起来。薛晔见状住了嘴。
萧暨白一拉缰绳,那马儿立马就老实了。
沉下脸冷斥:“薛将军,府衙之外不议朝堂事,这等为官之责,莫非还要本候教你不成?!”
朝廷是有这项规矩,最初是为了防止臣子们结党营私。但几十年来,臣子们阴奉阳违,这规矩早已形同虚设。
就连萧暨白也常在侯府处理公务,更常有同僚下属出入侯府商讨政事。
薛晔一怔。
随即明白了萧暨白这是在借题发挥,下逐客令了。便敛了神色,躬身告罪。
“是下官鲁莽了,叨扰了侯爷,下官这便告辞。”
就转身离去了。走前,余光隐晦地瞧了明薇一眼。
这一动作,又全然落到了萧暨白眼里。他本疑心重,这下更是认定了,薛晔与明薇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存在。
凝在明薇身上的眼眸宛如冰一般冷冽刺骨。
薛晔离去了,明璃本以为计划要落空了,没想到,薛晔的一个回眸,让事情峰回路转了。
心中窃喜。
只是,还不够,还得再加一把火!
明璃心中计较一番,上前两步,站在明薇面前,状似关切无意地问。
“妹妹怎么不开心?是不舍得薛将军么?”说完,似是才意识到说了什么惊骇之言,惊惶地捂住嘴瞪大眼。
转身急急地看向萧暨白,想走近,奈何见了那马儿,又有些胆怯,便站在原地,委屈着求道。
“侯爷,是我说错了话,你不要怪妹妹,妹妹她年纪还小,她也不是真心的。定是那薛将军蛊惑了妹妹。”
真心?萧暨白唇角轻蔑地下撇。
眸底迅速蔓上一层厚厚的冰雪,掩去了所有情绪。
四周一片寂静,风扫过芭蕉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池水中一条橙红色的锦鲤,小心地浮出水面,嘴巴一张一阖吞吐着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