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离离开了公仪女帝的寝殿。
这一路上日光明媚,薰风习习,可他走着走着,却莫名觉得背心有些冷。
这个结果其实是殷玉离早已预料到的。
他知道公仪女帝不会真的逼他,但有的是各种方法让他心甘情愿。
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初来西洲的时候,他还没有暴露灵族的身份,公仪女帝就对他十分和悦,只是后来他救了公仪寻一次。
从那之后,他就知道,公仪女帝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只是公仪女帝并不是什么善用阴谋的人,坐到了那种位置,已经不需要阴谋,光明正大的阳谋就足以让很多人对她死心塌地。
殷玉离也是其中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宁愿和孟思危虚以委蛇,也不愿意来西洲。
因为他知道,他很难抗拒一个真正对他无条件好过的人的请求。
而且,他可以把孟思危玩弄在股掌之中,却又只能被公仪女帝玩弄在股掌之中——如果公仪女帝想的话。
公仪女帝对他的好就宛如一团热烈的焰火,让人觉得四处都光耀夺目,可稍不注意又会被吞噬进去。
殷玉离害怕被吞噬,所以宁愿躲在黑暗里。
那个时候他还没见过沈庭雪,他以为对人好到极致就是公仪女帝这样,所以他放弃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共生感,选择在黑暗中自由。
直到后来他遇见沈庭雪。
他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人愿意无条件的支持你,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又分文不取的。
就像那一夜寒潭上的月光,或许不够明亮,但足够温柔,也能一直将你从黑暗中送出去。
想到这,殷玉离默默勾了一下唇角。
所以,他现在越来越想抓住那抹月光了。
·
殷玉离回到公仪女帝给他和沈庭雪安排的住处时,寝殿内正在焚香。
幽淡清冷的香气,很舒缓沁凉的味道,独属于沈庭雪的味道。
嗅到这股香气,殷玉离原本有些紧绷的心神逐渐松弛,然后他就默默朝着那扇屏风后端坐着的人影走了过去。
殷玉离走到矮榻旁边的时候,沈庭雪正在打坐,香雾缭绕间,他的面容清冷中透着一丝宁静的柔和,整个人身周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华光,谪仙一般。
殷玉离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一旁静静坐了下来,就这么看着沈庭雪打坐时如玉般雕琢的冰雪侧颜,他便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少顷,沈庭雪睁开眼:“回来了。”
殷玉离唇角不自觉勾出一抹淡笑:“回来了。”
沈庭雪收势,回头看了殷玉离一眼,却陡然发现殷玉离带着微笑的面上神色却有点苍白。
沈庭雪眸光微动:“你去见女帝了?”
殷玉离没有隐瞒,点点头:“她给我讲了一些故事。”
沈庭雪沉吟片刻:“关于太上宗的?”
殷玉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