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黑虎倒不怕这等活尸,他曾经与之打过交道,只要将其自人体中线剖成两片,便再无威胁,也可斩去头颅,只是斩去头颅后,手脚仍可乱动,还是有所牵绊,只是周围没有兵刃,如何斩得活尸?
崇黑虎心念一动,单手按上腰间的葫芦,心神贯通下,神思一清,一条矫健金光自葫芦喷出,连闪两闪,瞬间又没回葫芦中,而那掌柜和伙计一步踏出后,从中分为两片,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崇黑虎看那尸体,血液皆已凝固。
顾不上收拾尸体,这事儿太过诡异,崇黑虎冲出酒肆,飞奔回府。
“踏、踏、踏踏”听着自己的脚步响在空旷静寂的大街上,崇黑虎心惊肉跳,自己好像跑在一座死城之中。
“哐!哐哐!”府门紧闭,门楼上负责吊门的士卒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砸了半天门不见应答,崇黑虎真是急疯了,回身走出几丈,返身助跑,“噌!”窜上墙头。骑在墙头,向府中望去,不禁骇然!
崇府之中,满地血迹,有些早已凝固,颜色发紫,有些却很新鲜,像是活人血迹。三三两两的活尸茫然在门后校场上来回晃荡,大多是一些小厮、仆役,间或有一两个比较羸弱的亲兵。
这时,府内远处传来隐隐的吼叫声,兵刃交击声,崇黑虎面色一喜,翻下院墙,灵巧的避开游荡的活尸,向内院深处奔去。
翻过层层屋宇院落,崇黑虎赶到后花园时,看到了让他又惊又喜的一幕:苏护聚集了五十多名体健的亲兵,正守着一座假山,周围两百多具活尸围攻,却被牢牢挡住。
二话不说,崇黑虎冲上前去,一拍葫芦,金光暴射,只见一道金丝满院游走,速度极快,瞬间散作一院的金霞,金霞闪烁片刻,忽然收敛,缩进崇黑虎腰间的葫芦中。
“噗通……”满院二百多活尸尽碎,散堆在地上。
“二哥!”苦苦厮杀的苏护惊喜交集,立即从假山奔下,身后的军士抬着一具身体,不知是伤者还是尸首。
崇黑虎看到苏护的面容,心里咯噔一下,苏护本来是白面皮,可是现在却脸色发青,神色憔悴,一派病容,他附近的五十多精壮亲兵,没有一个不是病恹恹,脚步虚浮,几欲摔倒,好似一群青面鬼怪。
“三弟……,你们,这是怎么了?”崇黑虎隐隐猜到,恐怕全城都已经遭了活尸劫难,自己居然一无所觉,正好找苏护问个明白。
“二哥,你去了哪里?昨天晚上,大约三更左右,我正睡着,梦中却到了森罗鬼蜮,惊醒后,只觉空气腐臭难耐,忙运功闭气抵御,想找块空气清新之处,却发现自己已然身中剧毒,不但如此,全府上下,全中剧毒,只有功力深湛者、体质健壮者尚能抗衡,老弱妇孺不消一刻,尽皆死去,但那人死之后,伏地片刻,只要附近有生人气息,便立即爬起,变成活尸!
亏得兄弟和二哥见识过活尸,便组织人手抵挡,初时还好,狠下心肠,砍到了那些活尸,可是……唉……,毒性发作,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到二哥你来之前,只剩下这些人,大哥也倒了……不知道……不知道何时起来……”
崇黑虎恨的咬牙切齿,不消说,定是城外那些鹿台人捣的鬼!但自己怎么没事?难道还是这葫芦护住了我?马上仔细感受,发觉自葫芦中一股冰凉的气息连在自己身上,在体外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阻住空气,就连肺中都有一团寒烟,过滤空气。
“荷荷……”一种不似人声的低吼传来,地面躺着的崇侯虎突然翻滚而起,一把抱住身边一名亲兵,就脖子咬了下去,那亲兵本已经病重,毫无防备,见到崇侯虎暴起,又愣了一下,结果被一口咬个正着!
那亲兵也是悍勇之人,眼见自己不活了,还管他什么上下尊卑,反手一剑,“噗!”剑尖儿从咬在他脖子上的崇侯虎喉部刺入,直透出后颈!
“撕拉……”已成活尸的崇侯虎从那亲兵颈上扯下一大块肉,也不顾自己颈中插着一柄剑,就大口嚼吃起来,这一口撕断了那亲兵的颈动脉,鲜血喷溅中,那亲兵立时死了。
其余众人立时散开,围在四周,却谁也不敢妄动。大家心里都清楚,崇侯虎是没救了,但他毕竟是家主,又如何敢用兵刃加诸其身?
崇黑虎微叹口气,挺身而出,金光闪耀处,崇侯虎立被分尸!
众人皆是一怔,随后,又齐齐长出口气……。苏护晃晃脑袋,就当自己从没见过崇侯虎一般,上前问崇黑虎道:“二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兄弟我心乱如麻,毫无办法啊……”
崇黑虎刚要回答,身后“砰”的一声,回头一看,却是一名叫梅武的家将支撑不住,昏死在地上,再看其他众人,脸色越发青紫,另有六七人身子不自主的开始摇晃……
若不能抑制病势,什么办法都没用!崇黑虎心里发急,忽然想到,自己的葫芦,可有妙用?当下拉过苏护,从腰间扯下葫芦,塞进苏护手中。苏护猛地一抖,叫道:“好冷!!”只见他握住葫芦的手都结上了一层冰霜,浑身都颤抖起来。
崇黑虎一惊,忙把葫芦夺下,苏护颤抖渐止,但脸色却好了许多,虽然苍白,但那青紫之色却大大减少。“三弟,你怎么样?”崇黑虎担忧的问道。
苏护却一笑,“好!很好!二哥,你这葫芦不错,虽然是冷了一点,但身子里的毒素却缓了下来,好似睡去了一样,嘿,虽然无法驱除,但总好过立时毒发,变做此类活尸了!”
崇黑虎大喜,当下让其余尚活着的众人逐一手握葫芦,缓解了毒性,再命众人十人一组,散入城内,搜罗尚且活着的人,自己和苏护奔向外城军营。
临淄分内外两城,外城便是屯兵之所。当崇黑虎两人赶到时,早已杀成了尸山血海,城内军士人人互相防范,将佐寥落,军心已溃。只因军中的将佐,多是富有经验的老军,可是年纪偏大,体质自然不如普通军士。
崇黑虎和苏护连忙冲上,崇黑虎手持葫芦,切碎活尸,苏护则收拢尚且活着的人。一圈下来,外城中五万精锐、五万伍军,救回大约共三万人,其余七万,尽皆死难,这还全靠了军人体质好,毒性发作缓慢。
要让葫芦自这三万人手中一一传过,那要多长时间?三万人恐怕剩不下一万!崇黑虎忧心之际,那葫芦中和自己心神相连的精灵突然在里面搅动起来,不多时,只见一缕袅袅的淡蓝色轻烟从葫芦口喷出,以手触之,冰冷刺骨。那蓝烟飘散而下,所过之处,人人不断的打起激灵,它迅速扩散,片刻便将这三万幸存者笼罩。
一阵接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只过得片刻,只冻得这数万人眉角挂霜,那蓝烟猛然一收,又被吸回葫芦中。
瑟瑟发抖的几万人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虽然个个脸色煞白,但那青紫色却淡的多了,只是不知何时再次发作。这时,城内搜罗活人的五十多人回转来,结果可叹,偌大城市,二十多万居民,竟然只有一万多人得活!
照旧散出寒气,缓解了那一万多人的毒性,崇黑虎重新编整了队伍,让体质优秀、毒发最轻者当上官佐,便带着这四万多脚步踉跄的活人,穿过城市,走出临淄南门,向南方重重叠叠的丘陵行去,崇黑虎意图很简单——就算爬,也要爬到朝歌城!让朝歌王族也来享受一下鹿台散下的夺命恶魔!他还很想当面问问寿王,也就是现在的帝辛,为什么一定要杀绝沧浪郡的人民,难道,崇家的罪责需要无辜的郡民一同担负吗?他还要让着一路所有的生灵看看,鹿台,在铸造着怎样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