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不是还在桂林吗?”丁香忽然从彩云口中听到李道铭的名字,觉得奇怪,“他也喜欢玩文场吗?”
“你也认识他吗?” 彩云看了丁香一眼。
“他常到我的店里来的。”
“哦,我只听过,没一起玩过。很久了,那时我刚嫁人。我前几天托人找过他,他说这段时间很忙,以后再说。”彩云说,“李先生吹箫是最好的,你有没有听过?”
“没有。你听过吗?”丁香有些惭愧,她以为自己对他了解已经颇深,但现在才知道只是一鳞半爪而已。
“也没有,都是听别人说的。” 彩云将烟头熄了,伸个懒腰说,“我有个姐妹和他相好过,说他这个人多才多艺,但也是挺*的。”
第三章 闲情,李道铭身世(13)
这是丁香再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李道铭。以前余先生说他*,后来白兰也说他*,这次彩云也说他是个*人物。但此*又非彼*,每个人口中的“*”都有不同的涵义。
这些绘声绘色的描述让丁香有些糊涂,他们口中的这个李道铭却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李道铭,她不知道哪一个更接近他的真实面目。
过几天见到李道铭,丁香便跟他说起吹箫的事。
“我已经很久不吹了,”他笑道,“如果你有兴趣,倒可以献丑的,不过要等月亮出来。我只在夜里吹箫,而且要在月下。”
“为什么?有什么讲究吗?”
“古诗词上都是那么说的啊。”李道铭一本正经地说,“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还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我以前经常一个人到江边的城墙上吹箫,只是江边风大,路人要是听到了,恐怕以为是鬼叫呢……”
连着下了十几天冬雨,太阳月亮都隐在厚厚的云层里,难得一见。雨未停息,李道铭就到香港采访,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吹箫的事也不再提起。
彩云的文场只开了几场,她其实是想借玩文场来冲淡寂寞的,却发现无济于事。一个月后,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刘隐樵派人来将她接去乐群社饭店,他在那里订了一个高级套间。
刘隐樵不是纵情声色的人,与彩云相会只是缓解工作压力,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他喜欢她的没有心计,不提要求,总是小鸟依人的样子。而她也乖巧地不给他施加压力,从来不问什么时候才能回兰舍。
这样的相会一个月只有三四次,时间也不确定。这样漫无边际的等待让彩云憔悴,有时满怀希望以为是今天,但从日出到日落却无消息,有时心情沮丧时被接去相会,却要打起精神强颜欢笑。
她知道自己是微不足道的,她的一切都靠别人舍予,所以除了一心一意等待,又有什么办法?
有时她也羡慕那些平常人家,看到白太太弟媳抱着小孩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也禁不住去逗弄一下。小孩。彩云的脑里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替刘隐樵生一个小孩,最好是一个男孩,这样她的身份地位就会改变,她的一切就有了着落。
彩云也有些担心,想起以前和廖参谋长也是没有结果的,难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她偷偷去看了医生,证明一切正常,才放下心来,去和刘隐樵相会时更加曲意奉承,希望能早结珠胎。她还去请了一尊送子观音供在房里,每日香火不绝,祈祷菩萨保佑早遂人意。
又是多雨的春天。丁香在咖啡厅里听着雨点打在瓦顶的声音,那声音已经熟得起腻,不会再引起她的遐想。
门口有人争执,她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是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她继续低头看诗集。门口依然在争执不休。她有些不悦,侍者应该快点打发他走的,这样会影响生意。
“丁香姐,门口那个人说要见你。”一个侍者走过来,低声说,“他说和你是认识的……”
丁香放下书走出门外。她看着他,脑里极力搜索,依然记不得这人是谁。她问他找谁,他说找丁香。她问他是否认识丁香,他又说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要见她?”
“我想向她打听一个人。”
“哪一个?”
“白兰。”
当白兰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时,丁香的脑里迅速闪过一个人的背影,和舞女偎依着走出咖啡厅的那个青年。是的,他就是小唐,外号叫“拱屎虫”的小唐,白兰曾经为他痛哭过的小唐。他的姓名叫唐惊蛰,他还活着,而且回来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章 闲情,李道铭身世(14)
丁香忙请他进咖啡厅,他犹豫一下,便跟进来。唐惊蛰说他刚回到桂林,想去找白兰,却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以前听她说是在正阳路,他敲门问了几家,没人知道。他后来想起,白兰曾经说过,丁香咖啡厅的老板娘是她的好友,便寻来了。
“白家是住在正阳路西巷,” 丁香字斟句酌地说,“但白兰不在那里。”
“那她现在在哪里?”唐惊蛰急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