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提是——他至少得能上得了路……
想起开局就浪费了的大招,苏时的手还是忍不住按在了胃上。
法庭外人头攒动,天娱找来的记者早已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何元纬正从容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神色是一片问心无愧的坦然,任谁都看不出半点心虚。
相比于习惯了镜头的何元纬来说,宫徵羽的个性内敛腼腆,从来不擅长面对镜头,几次的采访都显得含糊躲闪,仿佛心虚的态度也无疑将他至于了十分不利的地位。
苏时扯了扯围巾,闷着头往外走,却忽然被眼尖的记者一把拦住。
已经说好了天娱的回扣,记者精神抖擞,话筒径直递到他面前:“宫先生,请问您对今天的庭审怎么看?您是否愿意承认您的《祈祷》是抄袭了《穿过风》呢?”
被强行拦住了去路,苏时站定,抬头望向他。
耳边虽然听不见声音,只看对方口型神色,大概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又遇到了熟悉的送命题。
承认就是有苦衷,否认就是不甘心,不承认不否认,就是心里有委屈。
稳住,现在还在24个小时的抱紧锅特效里,自己还是能赢的。
已经深谙套路的苏时定下心神,目光躲闪过面前的摄像机,抿了抿唇,声音放得又低又轻。
“对不起,我听不见……”
记者一怔,原本的兴奋也僵在了脸上。
宫徵羽这几年都没有出现在镜头前,没人知道他的听力居然出了问题。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却依然叫一小片记者诧异地安静下来,流言迅速往外传开,越来越多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惊诧,惋惜,怜悯,唏嘘,各色的目光像是叫那个腼腆的年轻人有些不适,匆匆朝镜头弯了弯腰,就又要往外走出去。
“等等。”
身后传来何元纬的声音,苏时置若罔闻地继续往前走,却被几个记者拦住,打着手势示意他回头应答。
苏时回身,朝何元纬望过去。
何元纬蹙了眉走向他,居高临下地站定,目光落在他身上。
衣袖被人扯了扯,苏时回过头,他的辩护律师正朝他做着戴上助听器的动作,又歉意地朝着记者淡淡微笑:“对不起诸位,我的辩护人三年前受过伤,听力一直在下降,现在已经不足一成,可能没办法回答大家的大部分问题了……”
苏时才把助听器重新戴上,恰好听见他的发言,不着痕迹地微微挑眉。
他的回答恰到好处地模糊了关键时间点,很容易就叫人怀疑自己在三年前就已经听力受损,一个听力出问题的人,显然是很难完成一首难度级别相对不低的钢琴曲的。
看来天娱的准备也很充分,无论自己打不打这场官司,胜诉的希望都堪称渺茫。
重新望向何元纬,对方的神色也恰到好处的缓和下来,同情地望着他。
“……我不知道你生了病,很抱歉。我们都是音乐人,失去听力几乎意味着彻底失去创造的能力。我知道那种痛苦,如果你真的很喜欢这首歌,我愿意把它送给你。”
他的语气显得十足诚恳,说出来的话却无疑将宫徵羽陷入更无可置辩的境地。
果然是系统商店非卖的金牌特效,24个小时还是很值得的,如果能用在刀刃上就更好了。
苏时稍觉安慰,却毕竟仍觉惋惜,抬起头望着他,语气稍硬下来:“这是我的曲子,我不需要何先生送——”
话还没说完,他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震响。
他身边的人大都知道宫徵羽不爱戴助听器,多半是给他发短信,罕有会直接打电话找他的时候。苏时心里一跳,把电话接起来,果然隐约听见了男童奄奄一息的哭声。
想起剧情简介那几行冰冷的文字,苏时面色微沉,一手举着电话,强行分开众人:“我还有事,失陪。”
正式世界的剧情是可能发生变动的,任何一个细微的改变,都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苏时不敢耽搁,拦了辆车往男孩的家里赶过去,一边拨出了求救的电话。
他话还没说完就忽然离场,落在旁人眼里,自然越发显得没有底气。
望着那个匆匆离去的单薄背影,何元纬眼里不着痕迹地显过些许得意,也示意采访到此结束,被经纪人护着走向准备好的保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