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做好面对圣上暴怒的准备,沉声道:“哪怕陛下因此将臣削爵贬为庶民,甚至打入天牢,臣都绝无怨言,唯独此事,恕臣不能从命。”
出乎江冲意料的,圣上并未发怒,反而有几分早已料到他会这样回答的样子。
可见这段时日秦王殿下没少为他这事费口舌。
“你可有想过日后?等你七老八十,旁人儿孙绕膝安享天伦,你呢?身边连个陪你说话的人都没有。”
此时此刻,圣上仿佛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倒像个苦口婆心盼着不肖子迷途知返的老父亲。
江冲敏锐地体会到了圣上的这种心态,也随之软化了态度:“臣……尚未考虑的这般长远。”
他若将考虑过本家嗣子的事说出,只怕会招来圣上无情的镇压,甚至牵连到韩博也有可能,倒不如留一丝余地,让圣上以为他不过是一时的兴趣。
果然,圣上听了这话面色稍缓,苦口婆心道:“韩应之固然出色,可他再怎么出色也是个男人,古往今来从未有过两个男人能白头偕老的。你是朕的外甥,只要你愿意,大梁的女儿家任你挑选,大可不必为了一个男人冒天下之大不韪。”
江冲微怔,他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但却不能不为圣上的这番话而动容。
圣上从御座起身,缓缓走到江冲面前,这才发现江冲眼底闪烁着泪光。
他轻声叹息,拉起江冲的手,将一枚金字令牌放在他掌心,“朕可以不逼你成婚,但也不能容忍你在京城胡闹,离京一段时日,去高振帐下磨磨性子,等想明白了再回来。”
说完,圣上按了按江冲的肩膀,缓步离开。
直到余光瞥见圣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中,江冲松开紧咬的牙关,空旷的大殿里,滴漏声异常清晰。
好险啊!
只差一点点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去向圣上试探驸马战死上榆的真相。
还好及时忍住了。
跨出殿门时,江冲有点腿软,多亏了门外守候的马德明扶了他一把。
“多谢。”
“圣上命侯爷您三日内离京,您早些回府准备吧。”马德明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江冲握着圣上给他的令牌,脸色有些发白,点点头,“我知道了。”
古人认为,黄昏时分阴阳交替,此时男女结合顺天应人,故称为“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