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在此候着,待我将此事禀报陛下再传唤你们进来。”说着果一宽先行进殿。几句话的功夫福禧就小跑着出来请忠祺了。
忠祺一进殿就看到叱翎王焦急的脸,他不想等着果一宽陈述事实了,按着别人的思路往下走原本安排好的目的,就会变成多余的辩论,先有一个假定的事实在先,那辩论就始终是辩论,他要做的,是亲自给出这个事实:
“义兄,事情已经发生了,小弟认为,现下与其追责,不如待小弟把所见陈述一遍,大家在一齐解决问题。毕竟小弟所见比果大人与在场的任何人都多些。”
“嗯,义弟你说。”
“我今日从相国府中出来就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他早已预料到了刚刚所发生的这一切,也给小弟指了一条明路。”忠祺刚说完,见门口的四名卫兵也被福禧带进来了,正瑟瑟发抖的跪在他身后。
“哦?”叱翎王的愁容暂且消失了。
“那算命先生说,今日宫中会发生一桩事,小则破财伤命,大则关乎社稷。”
“放肆!”说此话的,正是给公主看完病留在殿内禀报的药师。此人素来讲究尊卑体统,在叱翎王身边也算是个贴己的红人,这社稷二字必然是要踩到对方的雷区。
而急脾气的果一宽倒是个不重形式只重结果的人,几乎与药师同步的脱口而出:“此话怎讲?”听着自己的老兄弟这么说,倒也是习惯了似的,露出一副没劲的表情,松了口气,又稳了稳佩刀,像是做足了听对方说教的准备,先给你放段广告吧,我一会儿再追。
叱翎王抬起一只手,制止了药师,示意忠祺说下去。果一宽见此状,又重新换上了专注的深情。
“于是我问他是何事?他只说天机不可泄露,我又问可有何化解之法?他只在我手心中写了个廖字。”药师面色大改,但叱翎王制止的手才刚放下去,只能忍气吞声往下听。
“于是我便匆匆前来禀报了,怎知在宫门口就正巧亲眼目睹了龙柱的倒塌,我一想,完了,还是迟了,这龙柱一倒下来,首先要丧命的就是今日当值的四位弟兄啊,当时还有那么多来来往往的城民,他们也断然不会自己逃命,这四个一身正气的小哥,只能舍己为人,先救城民。要是谁迟了一步,今日就不是跪在殿里,而是躺进土堆里了。那龙柱裂的极快,我刚想喊,只见我的钱袋竟然无故飞入半空中,一下子,人群都乱了,大家都忙着捡钱,就我一个人关注到龙柱的变化:裂痕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倒下来了,紧接着,另一根龙柱也有了裂痕,眼看也要倒下来了,我再看看大家,都在忙着捡钱,可是好巧不巧这两根龙柱的裂痕都在宫门外侧,按理说,要倒也是朝着宫门倒,而宫门的方向就正是他们站岗的方向,可是此刻他们恰好不在岗位上,我的钱完完全全洒在了另一边,那边正空无一人呢。这时我懂了,是那算命先生在做法,说不定他根本不是什么算命先生,就是哪路神仙庇佑大伙儿来了。”
果一宽脸上露出了一丝犹疑,抬了抬下巴示意跪着的一个卫兵,不料,那小卫兵全然相信了自己被神仙解救的故事,马上补充说:“是,陛下,小的可以作证,斯大人的钱全掉在了相反的方向,小的一边捡,一边还听到斯大人喊‘我的金豆子’呢。”
“没错,我之所以这么喊就是想降低你们的恐慌,当时有很多城民,他们是没受过什么训练的,要是我喊小心,八成会乱了,还不如让城民们专注捡钱,免得受了惊吓。”
叱翎王肯定的点点头。
“后来发生的事,就让我彻底的相信我是遇到神仙了。龙柱倒下来的时候,上面的稀世珍宝一颗也没有破损,反而在离地一尺的时候宝石都纷纷离开了石柱,像是有什么人托着一样,轻轻的降落在地上。”
“啊……是的是的,我和小六子当时去捡的时候也看这宝石排列整齐,没想到是遇着神仙了!”捡宝石的卫兵抬起伏地的身子,激动的对视着点头。
“而另一根裂了的石柱,之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塌,则是有个小胖子在底下撑着,这一点,果大人可以作证。”
“是,陛下。”果一宽回应。这会儿子,果一宽派出去的手下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大约也是仔细的考察现场,试图发现什么破绽,自然是无功而返的,毕竟忠祺坐在地上哭的那会儿,就已经圆好了这个神仙故事。
“义兄,小弟知道的就是这些,都毫无隐瞒的全数禀报了。”说着,他用余光扫见叱翎王正在看他的目光,立刻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药师。然后再光明正大的看了一眼叱翎王。
此时叱翎王也望了身边的药师一眼,发话道:“义弟,你有什么看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小弟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青衣先生说过你很聪明,现在大家就畅所欲言,是不是啊廖药师?”
廖药师被这么一点,简直慌了,他一开始就敏感的听到了这小子的指向性,还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心存侥幸,关于那个什么信口雌黄的神仙写的那个字叱翎王也许没有专门注意,他一个劲的心理暗示自己,这会儿他心里五味成杂,狡辩吧好像真成那么回事儿了,毕竟那臭小子还搬出了社稷,不辨吧又担心对方走在前头,慢人一步总得要吃亏的。思虑再三他还是换上了一副大度的模样回应道:“是是是,畅所欲言嘛,理应的。”
“那我可说了啊廖药师。”他的表情像是在请示。
叱翎王露出了一丝不满的神情,随即好像在回忆什么似的。此时的药师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用力的攥着自己的白须,一心想捏死这个油嘴滑舌的臭小子。
“依我看,此事无非有两种可能,不一定都指向廖药师,毕竟这普天之下姓廖的不止廖药师一人。”药师顿时松开了紧攥着的胡须,正了正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