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瞬间便如被人按了暂停开关,连睫毛都僵住不动了,只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越来越苍白。
薛池一见她这样子,便知不是自己眼花,也不是自己误会,心里来了气:“凌姐姐?!”
凌云绞着两只手,努力平息,半晌才微垂了头:“我只是为了感谢殿下,绝无他意,妹妹你别误会。”
薛池疑惑:“感谢他?他做了什么?”
凌云抬起了头,脸色虽然白,但神情还是稳定下来了,显得坦然:“当年大赦之事,妹妹虽是说求的皇帝,然而我心知妹妹与殿下有婚约在身,便猜实是摄政王殿下周全。”
薛池听了火冒三丈:“凌姐姐!原来你不信我!”
凌云抿着唇,没有出声。
薛池冷笑一声:“我说求的皇上便是皇上,其中自然有些内情,却不必向你解释。就算是求的摄政王,那也是摄政王看在我面上,是我的人情。单说你这做法便让我心寒!你明知他与我有婚约,便是不信我,为免瓜田李下,要做什么也需得经我允许才是。怎可越过我向他送东西?真是好没道理!”
凌云身子一晃,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一时讷讷不得言语。
正这时就觉车子一晃,又停了下来。
薛池正是恼怒,侧头一看车帘已经是被掀起,时谨正自顾自的抬腿上来。
时谨先前在车外便察觉车内有另一人,并不以为意,此时上得车来才发现是凌云,也只不动声色的坐到薛池身侧,将手中一个匣子递给了薛池。他束着玉冠,面容清俊,腰背笔挺,气质清贵至极,而目光淡淡扫来又威势摄人。
凌云忙俯首道:“凌云参见摄政王殿下。”
她垂着眼,见他蓝色的衣裾搭在了薛池的裙角上,别有股绮丽缠绵。
时谨淡淡的道:“免礼。”
凌云这才直起身子。
薛池看他一眼,转过头生硬的对凌云道:“凌姑娘请回吧。”
凌云一听她的称呼,知道她与自己生分了,不由身子摇摇欲坠,然而面上仍然是清冷自持,柔弱与倔强夹杂在一起,让人十分怜惜。
薛池从前挺佩服她出淤泥而不染的,然而此时却看得心中不适,皱起了眉。
时谨一看这情形,立即想起了那桩与鞋子相关的公案,心中叫糟,面上便更清冷了十分,一双眼睛跟无机质似的不带半点情绪。
薛池扫他一眼,有点满意。
凌云低声道:“融——薛妹妹,你别恼了我。我只是想一表谢意,从没任何奢望。”
薛池吸了口气:“凌姑娘,你请回吧。应承过你的事,我会做到,但我们也算两清了,从此后不必再见。”
凌云缓缓抬眼,泪珠将落未落,脊背挺直不失清傲。虽然神情难堪却识趣的不再纠缠:“如此,多谢薛妹妹了。大恩大德,只求来世能报。”
说着她便倒退着下了马车。
薛池见她半点也不纠缠,一时怔住了,觉得自己刚才对她这态度是不是过了。
时谨打量她一番,轻笑:“原来是个小傻瓜。”
薛池被这“小傻瓜”三个字雷里外焦里酥,抬眼瞪他:“说什么呢?”
时谨面上那还有半点清冷,一脸要笑不笑的:“你要替她脱藉?”
薛池见他猜到,也不隐瞒:“对呀。她帮过我,所以三年前我求了皇上,待皇上大婚时便顺便赦了她……”
话没说完就见时谨笑容收起来了,眯眼看着她:“你求皇上,也不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