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没答,纠正道:“喊二爷。wanzhengshu”
嬴晏迟疑了一瞬,十分不解谢昀为何要纠正这个称呼。
她眨了眨眼,若有所思,想着白日里,他嫌弃她喊“二爷”二字声音难听时的神色,心里很快明悟,他果然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男人?女人?
嬴晏不在意,也不觉有甚,反而心里稍喜,这是不是意味谢昀会对她会有几分不同寻常?无论这份不同寻常来自哪里,都无妨,只要谢昀在意,那有朝一日她身份暴露,他便不会袖手旁观。
如此想通,堵在嬴晏嗓眼的气瞬时就顺了。
她弯了笑,利落改口:“二爷身体还有哪里不适?可需要煎煮汤药?”
“不用。”
谢昀瞥了她一眼,直到看见她唇角笑容时,原本不痛快的神色稍缓,伸手指了指里面床榻,“你睡睡那。”
嬴晏神情僵硬:“我?”
谢昀凉飕飕看她:“嫌弃?”
“不是,不是,”嬴晏连忙解释,“我是外来之客,却夜宿主人屋室,着实不合礼节。”
在来肃国公府之前,她便做好了打算,准备合衣而眠,但万万没想到,要宿在谢昀的屋子。
“上善院没有其他床。”谢昀难得开了尊口解释。
他嫌人多杂吵,平素上善院只有他一人居住,只有白日时会有丫鬟小厮前来打扫,故而整个院落只有主屋里有床榻,其余都变成了库房,堆放各种珍奇异宝。
嬴晏神色震惊,那他干嘛派人请她来肃国公府住?她忽然觉得,谢昀种种行为,不能按照常理来思忖,匪夷所思至极。
她沉默半响,缓缓将视线挪到屏风隔着的那张小榻上。
谢昀留意到她的视线,觉得眼前人不识好歹至极,他好心把床榻让给她,竟然还拒绝?
谢昀冷笑了下,“你若不愿,便睡地上。”
嬴晏:“……”
她低头瞧了一眼冰凉地板,又感受着屋子里凉飕飕的冷意,也没再纠结,她真挚笑道:“多谢二爷好意。”
说完,嬴晏便走到床边坐下,一碰到床铺,便发现其中玄机,床是暖的?
她神色惊讶,抬头看向谢昀,却发现人已经走了出去,睡在了外面的小榻上。
“……”
嬴晏忽然觉得心里愧疚,她一个客人占据了大床,主人却在外面睡小榻?不过很快她便释然,又觉得理所当然。谁让谢昀行事诡异,让人三更半夜把她从陈府带过来,合该如此。
嬴晏盯了眼足上穿着的加厚底的乌色长靴,又看了看身后的干净的月白色床铺,犹豫片刻后,踢了靴子上床。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已至夤夜。
不知为何,嬴晏躺在床上,头脑清醒,久久无法入眠,心中逐渐涌起不知名的烦躁,无法压下,她翻了好几次身,却愈来愈烦躁。
果然是因为骤然换了住处的原因么?
在嬴晏第八次翻身的时候,隔着屏风传来一道幽凉声音,夹杂着一丝不耐:“你翻来覆去做什么?”
谢昀眠浅,夜里一点动静便能惊扰他。
嬴晏沉默一会,“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