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盐政一案已经在朝堂上争吵了数月,原本以为随着徐大老爷以及一众人等被圣上下旨捉拿下狱,事情应该很快就会得出个结果。
大多数人都觉得先前作为热门的吏部尚书继任人选徐大老爷,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就算不死,估计也得全家流放。
谁知都过了这么久了,圣上除了将人关起来之外,半点没有问罪的意思。
不仅如此,圣上还将早就已经远离朝堂,长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庆王给请出了山,专门负责追查此案。
说句不太地道的话,庆王离开京城多年,年轻一点的官员别说没有见过这位王爷了,就连听说的都很少。
结果圣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这一举动,着实让朝中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大太太先前一个人在京城中奔走,纵然性格坚韧,可眼看着丈夫和独子都被下了大狱,平日里脸上就算擦了脂粉遮掩,却也难掩憔悴。
“大嫂,这是厨房刚刚炖好的燕窝,您最近精力耗费得厉害,赶紧喝上一碗,也好补补身子。”范氏将丫鬟送上来的燕窝拿在手中试了一下,确定温度合适之后才递到了徐大太太眼前。
徐大太太合上手中的书信,轻咳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先前刚吃了几块点心,这会儿吃不下。”
“那大嫂待会儿再吃。”范氏也不勉强,从善如流的将燕窝放到了一边,看着徐大太太关切道,“锦州那边怎么样了?”
“虚惊一场,就老三媳妇受了惊吓病了几日,其他并无什么大碍。”徐大太太缓缓道。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范氏双手合十,带着几分后怕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狼心狗肺的歹人,害了大伯和我家老爷不说,竟然将手都伸到三弟那边去了,亏得这次有贵人相助没出什么大乱子。不然……”
范氏脸色发白,有些不敢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不过是些宵小之辈。”徐大太太冷哼一声,“他们越是做出这般狗急跳墙之事,越是证明他们心中有鬼。我们徐家行得正坐得端,圣上明察秋毫,定然不会被那些鼠辈糊弄。”
“那是自然!圣上定会为我们做主,还咱家清白!”范氏应了一声,随后语带担忧地道,“也不知道明菲在我娘家怎么样了,之前走得太急也没有跟她细说……”
“明菲那丫头是个聪明孩子,咱们家中出了事,你把她留在淮州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徐大太太淡然道。
她口中的那个万一是什么,妯娌两人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都心知肚明。
不外乎就是万一徐家这次难逃一劫,徐明菲待在淮州,好歹范家作为淮州当地的大户人家还能护着一二。
只是范氏一片慈爱之心,怎么也没有想到林栋母子俩居然会趁火打劫,逼得徐明菲直接偷跑出了淮州。
出了这等大事,周氏这个做舅母的害怕被范老太爷等人责怪,加之看到徐大老爷等人一直没有被放出来的样子,想着指不定徐家就这样垮了。
要是徐家真的败了,徐明菲就没人可以撑腰,到时候就算范老太爷等人知道了实情,估计最后顶多也就高高拿起低低放下。
毕竟做出那等算计之事的是林栋母子,而不是她周氏本人。
因而她就下了命令死死的将这件事情给瞒了下去,使得远在京城的范氏和徐大太太还以为徐明菲被在范家被照顾得好好的。
而徐明菲逃出来之后未免范氏和徐大太太担心,加上范老太爷等人也在京城为徐家的事情奔走,她便也没有往京城送信,还让徐大爷和魏玄暂时不要将她在范家被林栋母子算计的事情说出去。
以至于范氏在得知锦州徐家出事之时,私底下还暗暗庆幸,当初没有将徐明菲送回锦州,而是将女儿留在了娘家。
“看我,差点忘跟大嫂说,刚才宁阳伯府那边派人送了一些东西来,除了一些瓜果吃食外,还有几匹近来京城中时兴的料子,我瞧着那花色,一看就是给二姑娘准备的,就直接让送去二姑娘房中了。”范氏收起了对女儿的担忧,又开始对徐大太太说起了府中的事情。
宁阳伯府正是之前徐大太太做主给徐二小姐找的夫家,两家刚刚交换庚帖没有多久,徐大老爷和徐二老爷就被下了大狱。
原本徐大太太还想着宁阳伯府那边会不会因此有什么变故。
本来两家结亲本就是为了秦晋之好,若是宁阳伯府那边怕被牵连而对徐二姑娘有了不满,与其倒是时候被人退亲,或者徐二姑娘勉强嫁过去了之后被人磋磨,还不如早做打算。
只是没想到出事之后宁阳伯府那边却丝毫没有害怕被牵连的意思,不但在朝中也为徐大老爷据理力争,联合其他的与徐大老爷有旧的朝臣一起上奏,为徐大老爷喊冤。
同时,宁阳伯夫人还时不时的派人送东西到徐家来,以表示对徐家的照顾和对徐二小姐这个未来儿媳妇的重视。
也亏得宁阳伯府这般厚道的做法,着实让京城中某些势利眼有了一些顾忌,知道徐家还没有彻底被钉死,不敢将一些事情做得太过。
“嗯,宁阳伯府有心了,患难见真情,二丫头的这个亲事定得不错。”徐大太太闻言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范氏的手,温和道,“多亏你来了京城帮忙,不然这一大摊子的事情,我还真忙不过来。”
“瞧大嫂说的,让我都快不好意思了。咱们是一家人,家中出了事情,我这个做弟媳妇的在外头帮不上什么忙,管理一下府中的事情,倒是没有问题的。”范氏摆了摆手,一点居功的意思都没有。
徐大太太与范氏妯娌多年,也知道她是个爽利性子,不会搞故作谦虚的那一套。
见范氏如此,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想到范老太爷这般年纪了,听闻徐家出事后,就立马与范氏一同离开淮州来了京城。
细细算了下这段时日以来范家为了帮徐家上下奔走所花费的银钱,徐大太太心中长叹一声,也暗道这个亲没有白结。
正待徐大太太暗自感叹之时,府中的下人却面色焦急的闯进了屋中,大声道:“大太太,二太太,不好了,范家老太爷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