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黑键是大地,白键就是天空,在这黑白分明的小世界中,一旦沾染血色,是与非、对与错就会混淆界限。”
模糊的话语,随着琴槌淬火般的敲打,在他的耳畔不断回旋,引起剧烈的刺痛。
赵琢影心里一震。
虽然孟双蝶的话有些抽象,但是他除了付诸实践,没有别的办法。
一曲终了。赵琢影咬破舌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洒落在黑白琴键上。
血迹晕染开来,破坏了原有的平衡,不亚于第一部彩色影片《浮华世界》,带给观众们的冲击力。
疼痛感自上而下地侵蚀着他。由脑部神经大瀑布般地倾泻到末梢神经,麻痹着他的五脏六腑。
面对不可预料的情况,李青牛面色愕然,举枪的手僵在原地。
赵琢影顿时感到嘴里,扎着满满当当的玻璃碎片,想吐却吐不出来。
碎片不断撕扯皮肉,随着洒落的黑血勾连出来。
“三哥,到底有什么憋屈事,非要埋在心里,是不是拿弟兄们当外人啊。”李青牛摇动着他的肩膀,焦急地说道。
他的目光渐渐清晰,盯着飞旋的灯光,无奈地笑了笑。
明明是个少年,算计却如此之深。
吐出的鲜血非但没有缓解他的处境,反而助长了与魔琴融合的速度。
酒宴上的氛围完好如初。
他依然坐在三座上,享受着无数恭敬的目光。浓稠的黑血,顺着他的嘴角,渐渐蔓延到胸前的怀表上。
他取出停转的怀表,攥在手心里。死机的心脏得到释放,急速地弹跳起来,冲击着右侧的胸骨。
“不要自讨苦吃。”
一袭白衣的孟双蝶边低语着,边俯下身,察看他的伤势,却从他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中,朦朦胧胧地看到了一只黑猫。
孟双蝶惊诧的神色,融为梦境的最后一幕。
尽管他拥有十年的丰富阅历,但在孟双蝶细致的布局之下,从梦境的源头开始,便不免成为一枚棋子,错估魔琴的规律,落入圈套,直到再度入梦。
他的肉体已化为白骨,填补着魔琴无休止的胃口。鲜血洒在琴键上,愈发增添着它的吞噬程度。
此时此刻,在赵琢影的身上,只剩一身黑色的外套,飘飘扬扬地披在骨头上,散发着可怖的诡异力量。
绚丽的烟火,不断冲刷着他的眼帘。一声声突兀的枪响,掀起一连串的弹头、弩箭,没有让他感知到丝毫的疼痛。
外套上浸染的黑血,阻挡着外物的侵入,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赵琢影拔出弩箭,朝着左腕,划开一道深邃的口子。
淋漓的黑血顿时覆盖全身,仿佛有一片滔天的巨浪,将他包裹起来。
“这是……妖雾。”赵琢影难以克制地说道。
他的声音,已然混杂着无数民众的冤屈,断断续续地响起。
他始终藏着一手,即使是在充满诱惑的梦中,那只黑猫的评价,以及文学社中的恐怖遭遇,也深深地锁在他的心里。
黑暗侵蚀着眼前的一切,唯独手心里的怀表,作为失去理智的最后手段,烙印在本性之中。
“算你厉害。”孟双蝶说道。
“棋差一招,你已经丧失了翻盘的机会。”赵琢影含糊不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