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卓澜的身子慢慢倾倒下去,仿佛支撑他生命力的最后一根脊梁已如窗外破碎的烟花。
白卓寒抱住弟弟的肩膀,分明不用费力就能拎提起他羸弱不堪的重量。
可是当眼前越来越汹涌的鲜血沿着少年惨白的唇角溢在他手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遗憾的坚定,守护的信念却一直不肯随着黯淡消失。
绝症……
这两个字比烟花还有冲击力,一波一波汹涌着白卓寒已经快要饱和的大脑。
“哥,我从没想过越你,我只想……活着成为你得力的左膀右臂。可是如果,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那你,至少不要为我这个没用的弟弟伤心……”
“不会。”白卓寒捧住他的脸,鲜血攥满掌心,“白卓澜,我依然不会后悔对你所做的一切。”
因为,我生气的话,我后悔的话,就要罚酒了……
***
生活就像一个怪圈,今年的除夕夜逃过了警署跨年,却终是逃不过医院。
这场无边无尽的诅咒,爆竹去不散,烟花烫不穿。明明已经不用面对敌人了,伤亡依然不歇止。
小希望躺在唐笙的腿上,睡得香香的。
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告诉他们,这次可能真的不行了。
“开颅后现,溢血面积要比扫描影像大很多。手术清除十分困难。而且他本身的病症致使凝血功能奇差。要不了多久,身体各项脏器也会开始慢慢衰竭。”
“那如果现在可以找到适配的造血干细胞,还来得及么?”唐笙问。
医生看了看她:“就像我上次说的,合适的移植手术可以做。但是他的并症……”
“很有可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是不是……”唐笙低下头,小希望正好醒来。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眯,笑得像个小天使:“妈妈在说谁醒不过来?小希望早就醒啦。
妈妈,今天新年是不是可以穿漂亮的新衣服了?”
抱着女儿的小脸蛋亲了亲,唐笙用湿巾擦擦女儿睡得口水横流的痕迹。淑女要随时保持端庄的风范呢。
“乖,小希望到里面的休息室陪陪小南阿姨。爸爸跟妈妈有话说。”
小南从来医院起就呆坐在手术室外一言不,抱着大大的肚子,脸上平静的怨念让路过的医生病人都觉得心惊胆战。
唐笙怕她太劳累,也知道她是一刻都不肯离开白卓澜身边的。于是跟医院租了一张病床,坚持要她去躺一会儿。
把女儿送进对面的小屋,唐笙凑到白卓寒身旁。
想要伸手去暖他微微颤抖的掌心,却被他不客气地移开了。
“你等这一天,等得也蛮辛苦吧。你早就知道他生病,就是为了准备在这一刻,告诉我不用自责是不是?”
唐笙:“……”
“那真抱歉,让你失望了。”白卓寒用湿纸巾擦拭手上的血迹,“我一点都没事。最后一轮战斗,还没有结束。”
“卓寒!”唐笙想追上去,但白卓寒身上那层抗拒的保护膜已经加厚到防爆程度。她被远远弹开,就连泪水都无法腐蚀。
就在这时候,隔壁休息室里就听哇一声,孩子哭得响亮至极。
唐笙拔腿就冲了进去——
“小希望!出什么事了!”
“妈妈!妈妈不好了!小南阿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