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颂莲筛糠一样跪地颤抖的可怜模样,宋辞云按下手中的烟蒂,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离开夜如澜,我会给你一笔钱。你要做的只是闭上嘴就可以了,我不希望冯佳期被你卷进奇怪的危险中。”
“三爷对佳佳是认真的么?”杨颂莲站起身,理了理长。
宋辞云没说话,专心填支票的样子更像会计了。奈何这一身风尘滚着血腥味,一旦有了想要认真对待的人,前面的路就不怎么好开车了。
杨颂莲离开了以后,宋辞云叫阿泰进来。
“叫人盯着她。这次黑八来围场不是偶然,我总觉得杨颂莲做这个勾当不是一天两天。她在四年前来到夜如澜,一直陪在我父亲身边。总觉得这女人从动机到行为,样样都很诡异。我得让冯佳期跟她划清界限。”
“宋先生,其实……你只要让冯小姐知道,杨颂莲生下的儿子是傅子康的。那岂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简单化了?
到时候,不用你这么拼命,也能让她与杨颂莲划清界限。而且还能……”
“还能趁虚而入,让她彻底对傅子康死心,转而对我投怀送抱是不是?”
宋辞云狠狠盯了他一眼。阿泰刚想点头,烟灰缸就砸了上去。
“我要休息一下,你滚。”
宋辞云当然知道,如果按照阿泰的建议来做,事情的确会简单不少。
可他一直认为,在冯佳期心里的傅子康早已不再是一个忘不掉的男人那么简单,而是一段自欺欺人的美好梦境。
死去的人往往是最完美的,因为他们定格了画面,没有翻转的余地,没有伤害的可能。就好比雷锋活了22岁,于是永垂不朽。万一活到六十岁呢?后面腐败了咋整?
好吧,宋辞云承认自己其实是有点自私的。他更害怕的是冯佳期的这个梦一旦碎了。那她会不会真的封闭了自己的心门?她,还敢相信爱情么?
于是他宁愿去跟她心中最美好的假象去争宠,也不愿等她抱着万念俱灰的脆弱,在自己的狂追烂打下,点点头。
宋辞云想要冯佳期,但更想要爱情。没办法,艺术生都矫情。
***
“阿莲,你要走?”冯佳期赶到夜如澜的时候,光看门口暂停营业的牌子就知道昨晚肯定是出了事。
还好杨颂莲没缺胳膊没少腿,看样子有人过来兜场子了。
“是啊,”杨颂莲牵强地笑了笑,也可能是灯光昏暗,也可能是冯佳期心大泛滥,反正没什么异样表现出来就对了,“以前你不是一直劝我,要我离开这行么?”
“是啊,阿莲你条件这么好,我带你回公司怎么样?子康当年能把你带到什么程度,我就不信我不行!”
冯佳期还记得自己四年前第一次见到杨颂莲的时候,她就在夜如澜跳舞。那身材,那条件,那相貌,再加上专业的舞台感和表现力,哪里像个快三十岁年纪为生计沦落风尘的舞女?
当时冯佳期就想把这个女人签过来,她们公司小,资源少。大牌艺校的学生都不爱来,只能靠夜场或街拍挖一点非专业的艺人过来。
然而王东尼跟她说,得了,你可知这女人是谁?
后来冯佳期回去查了资料才知道,杨颂莲是七年前华格文娱捧红的第一批选秀类艺人。但红极昙花一小现,明显是后劲儿宣传没有跟上去。
冯佳期觉得,这里面可能是有点故事啊。
于是王东尼说,杨颂莲和傅子康有过绯闻。杨颂莲喜欢傅子康这件事在圈里本不是秘密,后来大概是闹得不怎么愉快了,杨颂莲就走了。
那会儿冯佳期还有点后怕,难怪杨颂莲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没在场子里叫人打她一顿就不错了,还谈什么签约合作啊。
但是没想到三个月后,公司里的两个年轻艺人被某个投资方老板给捞场子里了。可能是不懂事,没伺候好。反正这样的事,冯佳期见怪不怪了。
她是硬着头皮再入夜如澜——
没想到已经晋升为经理的杨颂莲二话不说就出面帮她搞定了。
她说,以前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傅子康为什么会对她念念不忘。如今,还是想不开——
“冯佳期你不就是一傻缺么?好好一个姑娘家,干嘛非得往这不三不四的人堆里扎!”
当晚,两个年级加起来已经五十好几的姑娘就在夜如澜开了个包房,像寝室夜谈会一样,说了好多无奈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