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舒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翕动了一下双唇,明显不服,姜鸿冷哼一声,不待他开口,眯眼说道:“你想不明白,楚息那孩子可早想明白了!我问你,这些日子,他有问过你一次未来的打算吗?”
这话,谢舒再也不能反驳了,郎君确实从来没有问过。
只是。。。。。。
姜鸿说完不动声色地看着谢舒,其实他这话存了私心,他之前便知道两人并未谈及此事,但虞楚息是个聪明的孩子,想来已经打算好了。
他虽非当事人,也知道情之一字,何其难解,不如早点说明白的好。两人不是同路,迟早要断,早断不如晚断的好,这样谢舒也可一心扑在朝堂上了。
只是姜鸿看着谢舒整个人如泥塑木偶一般,骤然失了神采,哪里还像个刚中举的解元,不免心绪复杂万分,终是留了几分余地道:“你若真是为他好,又想多几分牵绊,不如尽早与他留下一个子嗣。”
这在姜鸿看来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谢舒入赘虞家,便是因为虞家子嗣不丰的缘故,若是有了子嗣,虞家有人传宗接代,那么一切都好说了。有血脉维系,总归是不同的。
不过姜鸿也知道,谢舒和虞楚息成婚已经快要四年了,一直没什么消息,因此才让他多抓紧这段时间。
而姜鸿这句话却如石破天惊一般,将谢舒从跌落泥沼的思绪中抽回。
几乎不曾犹豫,谢舒摇了摇头。
谢舒何尝不知道老师这话是为自己着想,也知道老师对他抱有厚望,但谢舒并不认为老师的话语就是对的。
即便老师的思想再怎么卓越,可仍然会受到时代的局限。
谢舒从来没想过什么传宗接代,百年后,谁都是一抔黄土,如果他真的有一天想要孩子,一定是他和虞楚息共同的期盼,而不是因为繁衍后代的职责。
况且谢舒又怎么舍得让虞楚息一个人受着生育之苦?在这里,虞楚息已经因为双儿的身份受到了种种限制和约束,难道要让虞楚息之后也如此吗?
想到虞楚息,谢舒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姜鸿见谢舒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原以为说道这个地步,谢舒该想通了。
不过未来山高水远,千里遥遥,往后世事更迭,故人易变,一切自会分说。
因此,姜鸿也懒得白费口舌,让谢舒自己回去。
一路上,谢舒时不时听到那些锣鼓吵闹的声音,而中举的喜悦在谢舒心里只留下一道寡淡的影子,剩下的满是不可触及的沉重。
回到虞府后,谢舒并未声张,只是询问下人虞楚息在何处。
得知虞楚息在虞万里那后,谢舒也知道自己该往这位岳父拜见一头,便朝此去了。
谢舒心头有事,步伐匆匆,旁人即便有心道贺,也不敢惊扰他。
毕竟如今整个虞府上下,谁不知道这位入赘的姑爷一举高中了解元,又是一个极有本事的人,不仅创办了金陵文社,引得整个金陵的文人折服,还得过皇帝青眼,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落第秀才了。
加上他们的少当家虞楚息和谢舒感情极好,虞家下人待谢舒和第二个主子无异,因此一直到谢舒走到虞万里院落也无人拦他。
不知为何,虞万里门口除了几个守门的家丁,里面却没一个人,几个家丁倒是想起之前主子的嘱咐不准旁人进来欲言又止,只是他们虞家正经的姑爷也算旁人吗?
谢舒并没注意那么多,他来到虞万里的主屋,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虞万里的声音。
最近虞万里的身体好多了,但就算是大声说话,嗓子也不像普通人那样中气十足,此刻听得出来,他强压着激动,声音有些抖:“楚息,要为父说,咱们在江南再富甲一方,撑死也就是一个商户,可如今不同了,谢舒考中了解元,从此便是官身了!我看他前途无量啊。。。。。。只是以他的能耐,若是进了京,恐怕就回不来了。。。。。。楚息你与他感情正好,如今随他去便是,为父现在身体好了许多,也支撑一二。。。。。。”
谢舒在即将踏入门口的时候,脚步忽然凝住了,因为他听到了郎君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