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海赶紧运功演示,一边解释道:“水无形,又有形,讲究的就是变化,此功法外练九式,内练九式,变化无穷。”姜无海功法一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抓不到,摸不透。
钟言在一旁看的是叹为观止,姜无海以枯树化为敌人,又说道:“若敌人攻击我左侧,我突然用‘化气为盾’抵挡,同时在右侧反击他,待他下次攻击我又不用‘化气为盾’,反而以攻为守,攻击他的空档,再而三,敌人琢磨不透你的想法,定然取胜。不过此功法对内力要求极为严格,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先掌握好内力后再练功法的原因。”
姜无海吩咐钟言运功走式,同时为钟言念起了“江海无量”的口诀,说道:“天壤之间,水居其多。源清流洁,本盛木荣。变之无形,化之有形。取其根本,用其万千。青冥之天,渌水之澜。风波随影,水平如镜……”
钟言感觉内力时而静如止水,时而波浪滔天,姜无海补充道:“‘江海无量’,可攻可守,如果练至上乘,敌人连你的身体都碰不到。但是切记一旦内力受损严重便不可使用这套功法,强行使用只能让你内力反噬,不但保护不了你,而且还会害了你的性命。”
钟言点点头,上次自己强行使出“化气为盾”差点内力枯竭,“江海无量”对内力的要求比它更上一层,他自知不可大意,运功释放内力时更加精准。
一个时辰过去,钟言依然在按着姜无海所指示的口诀中练习,渐入佳境,姜无海也寸步不离的陪在钟言身边,本想如果钟言遇到了难以理解的地方就出来指点一二,可没想到钟言修炼如此顺利,令姜无海更加感叹,钟言果然是练武奇才。
钟言练习的越是深入,愈发感觉自己身体的某处有些奇妙,每次自己发功,内力必经过这个地方,在此交汇,再由此释放,钟言也不犹豫,立即向姜无海问了这个事情。
姜无海一惊,说道:“徒儿进步果然神速,已经练成朝海穴了。”
“朝海穴?”钟言不解道。
姜无海点头道:“不错,‘江海无量’修炼小成后,会在身体某处形成一道特殊穴位,就是朝海穴,这个朝海穴每个人的位置都不一样,它将会是你最重要的穴道,若你的朝海穴被封锁,你将无法使用‘江海无量’的高层招式,切忌不要将朝海穴的位置告诉任何人。”姜无海想了想,语气加重,继续说道:“连我也不要告诉。”
钟言郑重的点点头,向姜无海保证道:“师父放心,这个穴位这么重要,我怎么会将它告诉给别人呢。”说完,又继续操练起来。
钟言在无崖山上时,常常与姜无海切磋外功,也只是略逊一筹,还以为自己虽然没练功法,可外功实属了得,哪怕山下也是少有敌手,却不知姜无海只用了六七成的功力。下山经历的这两战,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武功在这万千世界实在不值得一提,离师父口中的“侠之大者”,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于是更加认真,片刻不停歇。
东方将白,钟言这一晚大有收获,一夜未眠,却神采奕奕,若不是还惦记隋芙歌的伤势和林依云的安危要赶快上路,还想在此地练上几个时辰。
钟言与姜无海返回房间,准备收拾好行李立即出发。回去的路上又看见村尾多了几个坟堆,甚至有的亲人还跪地不起,看样子该是跪了一个晚上了,钟言见状又新生了几分悲愤。村民见到他们倒是热情的很,连连夸赞他们保护了自己的家园,临走时还依依惜别,完全不像是在送几个过路的陌生人。村民越是这样对钟言,钟言越感觉是自己的无能才害了一些村民们牺牲,低头上了马车,不忍相看。
隋芙歌经过短暂的休息后,面色也有些好转,不过自身内力被其他内力包裹,恢复不得,还是手脚无力。
从昆城借来的快马仅剩一匹,只能让姜无海赶马,钟言坐在马车里照顾隋芙歌。马车前进了三四个时辰,树木杂草也开始多了起来,而且也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绿色,天气逐渐回暖,空气也变的湿润,大口呼吸起来极其舒爽,沁人心脾。
马车在一片沼泽地前停了下来,姜无海拴好了马,指着沼泽地深处说道:“过了这片沼泽就到百草谷了,这里不能骑马,我们只能步行过去了。”
钟言扶着隋芙歌想要踏入沼泽,可刚迈出了一步就被姜无海喊了回来:“许星芷精通遁甲之术,这块地暗布了很多机关,你们跟在我身后走,千万不要走错了。”
许星芷这遁甲术与他人不同,平常的遁甲乃是“六甲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而许星芷反其道而行之,故意露了很多破绽,一般人见了很容易就上了当,掉入了他布置的陷阱中。
陷阱内部也暗有乾坤,一般人掉下去仅凭自己的力量是绝对上不来的,不过许星芷当初布下这个地方只是不想让旁人扰了自己的清净,并不是真想害人,若是有人掉入了陷阱,他也是稍加警告便放走了。姜无海深知此人高深莫测,即使熟知破解之法也不敢掉以轻心。
钟言一直跟在姜无海身后行走,一直相安无事,半路上突然遇到了一幅怪图,只有姜无海知道这是一幅九宫八卦图,可许星芷一向不喜传统,又怎么能将一幅九宫八卦图明目张胆的摆在这里。姜无海心念道:“冬至后用阴遁,顺飞于坎一宫起,坎一宫位北,可依许星芷的个性来说,他应该会摆在南边。”
姜无海自以为出口应该是南方,可内心摇摆不定,挥了挥手让钟言先在后面等候,自己身先士卒,去试探出口。
姜无海将内力置于足底,准备一有危险就踏步离开,就这样走到了靠进出口的地方,也没有掉入陷阱,暗自窃喜:“看来我想的不错,这许星芷一味的与传统相反,不也是陷入了另一种传统的泥沼当中?”
姜无海不再耽误,准备快速迈出阵法好叫钟言他们过来,没想到左足刚接触地面就开始往下陷,姜无海自觉不对,赶紧拔出左腿,可左腿还没来得及拔出,右足又开始往地下陷入,姜无海大放内力,将双腿的泥土全部震开,身体一倾,以碎石为踏板,跃到了安全的平地上。
姜无海大叹一声好险,曾经也是领教过许星芷阵法的威力,尤其是这缠在脚上的泥土,若是陷的深了,那些泥土则像长在自己腿上一样,任凭你怎么挣扎全是无用功。这下姜无海更加佩服许星芷,前半程的阴阳颠倒只是误导,在人人都以为他还要旧计重施之时,突然改变策略,反将一军。
陷阱被姜无海的内力一震,顷刻间露出了三尺多宽的大洞,可这些坍塌的泥土落到一半时就停住了,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顶着一样。姜无海仔细一瞧,正发现有一个人的胳膊杵在那儿,胳膊上布满尸癍,又戴有忽耳国特有的装饰品,倏地眉头紧锁,心念道:“如果只是普通的摆放,许星芷顶多只是将他教训一通就放走,不会将其困死在此,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姜无海急忙叫了钟言跟上,领着他们走出了九宫八卦图,之后的道路几乎全是平地,姜无海加快脚步,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巨大的木屋,木屋高的出奇,相当于普通建筑的三层之高,木屋之外被密密麻麻的捆石龙覆盖着,仿佛与周围的杂草融为一体,说是杂草,其实是许星芷种的各种草药,只不过钟言分不清楚,还以为只是野蛮生长的杂草,还没有接近木屋,钟言的鼻子里就闻见了淡淡的草药味,木屋的大门也被捆石龙覆盖着,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隐约能看见上面写着三个字“无医屋”。钟言看在眼里也觉得这个许星芷古怪的很,身为神医却给房子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姜无海扒开挡在门口的捆石龙,见门敞开着,直接带着钟言和隋芙歌进入了木屋。正对着木屋的是一副老者的画像,老人长着华发和花白胡子,面色红润,笑的夸张至极,身旁还画了一个酒葫芦,若是放到普通人家,该是个疼孙子的老爷爷。
如此高的木屋竟然只有一层,紧挨着门的两面墙壁放上了铺满墙壁的药柜。钟言偶尔会在无崖山上采药,可也只是几种最为平常的草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种草药聚集在一起,钟言也心潮澎湃,感到颇为壮观。
钟言急着给隋芙歌治病,急忙迈了步子,这一迈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倏地一块大石从房顶落下,钟言还扶着隋芙歌,行动不便,大石速度极快,眼看要被巨石砸中,姜无海立即跃起,飞身踢走了巨石。
“师父已经被你们抓走了,你们还来干什么!”钟言刚刚脱险,突然冒出了一阵奶声奶气的男声,以为那就是许星芷,赶紧向内屋望去,可却是一个年级与他相仿的男生,身上穿着粗布衣服,面相也平平无奇。
姜无海冷眼瞪了他一下,说道:“你想害我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