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隐华说一个人可以死的时候,那其实表示他某种程度上的敬重,因为他已经慈悲地让你选择自己结束生命,那是一种比较有尊严的死法,并不是每一个他的敌人,都可以得此殊荣。尤其是她,她的实力在他看来,甚至根本连对手都算不上。
“呵……呵呵呵”她一边吐出嘴里的血沫,一边笑着,眼神嚣张凌厉“生存,或者战死,我这里没有第三种选择。”
月隐华似乎有些赞许,于是他点点头,慢慢抽出了他的长剑,缓缓地指向她
“好吧,你有资格死在我的剑下。”
“……”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沉默着,手中的长剑却已经出鞘,直直地指着月隐华。
即使他没有说话,即使他只是留给她一个背影,她又怎么看不出来,那个人就是这些天里她一直挑逗诱惑无果的张远呢。
“张远?”月隐华似乎也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他就笑了“想不到夺魄将军也有为了女人拔剑的时候啊。”
张远面无表情但是手中的剑仍是直直地指着月隐华。
“不错,确实,这天底下也只有你配做我的对手”月隐华笑着说,手腕一翻,把自己手中的剑也指向张远。
后面的事情她已经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反正那时一场顶级高手和顶级高手之间的斗争。
月隐华的招式华丽纷繁,如同层层绽放的昙花,光彩夺目,惊艳四方。招式于招式之间变幻莫测,让人闪无可闪,避无可避。
而张远的招式更趋向一种质朴厚重,不起眼,但是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经过无数的生死之交所历练萃取出来的,靠的是实打实的力量和内力修为,沉稳大气。
最后,张远站在她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
“为什么要救我?你怎么说也都算我的对面那一拨的人吧?”她用剑支撑着自己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笑着说。即使脸上还带着没有抹去的血色,她的笑容依旧魅惑动人,如同黄泉彼岸艳艳盛开的曼珠沙华。
但是他的眼神很平静,和往常一样,没有惊艳也没有爱怜,那样的淡然,就如同她只是这条街上的一个过客,和那千万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没有人能够抵挡她的美丽,只除了他。他的温柔旖旎在他的眼前都化成了皮下枯骨。
“……”他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她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天下大义,什么保护女人,什么公平之类的她一向呲之以鼻的话来,但是他没有,他只是非常认真地说“我不知道。”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以为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是他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认真到她觉得如果他真的是开玩笑,那也是同样的可怕。
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夜晚的风吹动长袍的衣摆,他负者手,看上去有一种平静但是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度。
“你,叫冷非月?”他突然问,声音有些突兀。
冷非月是她的闺名,已经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叫自己了,即使是夜罗绝,也只是叫她小月。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生疏而遥远。但是她想了想,还是点头,而后笑着说
“妾身已经许久不曾用了呢,公子提来做什么呢?”
他没有解释,但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叫她非月姑娘或者非月,一次又一次,带着某种执着。
为了这样的理由救人也许很奇怪,为了这样的理由跟着别人走就更奇怪了。但是张远这样做了,她也这样做了。
冷非月,她的名字,从那以后,她想,也许除了玉面修罗,她也可以尝试着去过另外一种生活。
=======================================================================================
夜罗绝看着那双惯于握刀,能够灵活地划开敌人的脖子的手却被这小小绣花针刺得伤痕累累的非月曾经问过她,在你风头最盛,天下都知道你的艳名的时候离开武林,你可会后悔?
非月挽着贤惠的发髻,一张昳丽倾城的容颜即使是农妇的装束也依然动人,她抬手捂着嘴,笑得灿烂,依稀之间还有当年称艳江南的风华:“是想后悔。”
一直沉默着的张远无声下放下手中的活计,淡淡地看了非月一眼,却听非月叹了口气,脸上隐隐有笑意。
“可惜他没有给我后悔的机会。”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一生之中最灿烂的时光,一切的幸福都触手可及,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值得么?”夜罗绝那时候已经执掌了狂龙教,和封君兰统领的武林同盟正式作对。天召,狂龙教,武林同盟以一种三足鼎立之态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而这个时候天召皇帝的得力干将张远和狂龙教的大护法冷非月同时隐退对这两方都是一个大打击。
非月看了他一眼艳艳地笑着说
“那你说张远身为天朝的第一将军为了我放弃了他的身份地位,可会值得?”
夜罗绝仍旧是一脸侠义的笑容,语气温柔体贴
“你要追求平淡的生活我不拦你,张远也就罢了,但是你是玉面修罗,你手下血债无数,这江湖又岂是你想离开就能够离开的?”
“他会保护我的。”她说的时候信心满满,一脸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