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州城内,先前贺重宝所住府邸中,柴进、李助、萧家穗、秦桧四人围坐于一张宽大的圆桌旁,桌上摊开着地图和文书,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与忧虑。六州之地,八万余户、四十几万人口,是在场所有人都未面临过的局面。
作为柴进麾下首席智囊,李助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目前我们面临的问题很多,最为紧要之事乃人手不足,六州之地,需要大批有能力的官员来管理;其次,百姓的春耕已有所延误,今年怕是难以为继且需要官府多帮衬;再者,除了幽州和蓟州外,其他四州的府库皆被辽兵洗劫一空,这些亏空也需要我们来填补。”
萧家穗闻言,继续补充道:“幽、蓟两州倒还好,原汉官之中亦有贤才,其余新取之地百废待兴,确实有些棘手。”
话音刚落,李助有心提携秦桧,冲柴进夸道:“会之在涿州很是尽心,不管是安抚民心,亦或是统计户籍、丈量土地皆亲力亲为,有知州之才,可以重用!”
秦桧强掩内心激动,腼腆的说道:“军师谬赞,不敢当,实不敢当!”
柴进闭目沉思片刻后,一锤定音:“调王伦、萧让、蒋敬、裴宣来此协助,王伦暂代莫州知州,萧让暂代顺州知州,蒋敬暂代檀州知州,秦桧任涿州知州。”
随着柴进口中吐露的一字一句,秦桧的心紧张的都快到嗓子眼了,当听到最后一句时,所有的紧张全部转化为了惊喜。那种被认可、被需要的感觉,实在美妙。以至于李助轻碰了秦桧几次才让其反应过来,连声向主公柴进道谢。
柴进勉励了秦桧两句后,继续胸中筹划缓缓道出:“诸位,我们如今虽已攻占六州之地,但打江山易守江山难,想要真正将这块无论是大宋还是大辽都觊觎的肥肉完全消化,还需要下一番苦功。”
话毕,见众人注意力皆被吸引过来,柴进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凡每家成年男丁在两人以上的,皆可编为军户。军户平时从事农业生产,战时则转为士兵。二分守城,三分训练,五分屯种,这样既能保证军队的粮食供应,又能让士兵们在平时有事情可做,不至于闲散无事。军户所分的田地不允许交易,防止土地兼并,确保军户们的生计。”
柴进的目光扫过众人,见无有异议,补充道:“若军中男丁皆战死,则由官府代为管理其田地,并帮助赡养老幼。如此一来,军户们也能安心上阵杀敌,无后顾之忧。”
李助闻言,点头称赞道:“此策甚妙!既能增强我们的军事力量,又能确保军户们的生计和福祉。”
萧家穗未急着附和,而是深思片刻后,冲柴进拱手问道:“主公是要将所有地契作废,重新分配良田?幽、蓟两州怕是有不小的阻力。”
柴进亦有此虑,还没站稳脚跟确实不适合大跨步,遂回道:“军户之制先在檀州、顺州、涿州、莫州试行如何?”
萧家穗真心赞道:“主公英明!”
柴进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便等王伦四人就位后,先让蒋敬重新丈量可耕种土地亩数,在此之前,劳烦诸位将可纳入军户之籍的家庭统计出来,并派人挨家挨户宣讲此策,务必要获得百姓支持。”
在场众人连声应道,无有不从。
随后关于四十万人口一年的粮食供应问题,李助建议道:“哥哥,先前从高丽劫掠的两百万石粮食,尚能支撑一段时日,在军屯制度尚未完全开展,是否可以继续利用梁山的海上力量,从海域周边的小国获取粮食。”
柴进闻言,笑着说道:“军师说实话,此计是不是闻人世崇所提?”
李助知道瞒不住柴进,干脆打开窗户说亮话:“闻人世崇三天两头堵我门,说那高丽目前恢复了些生气,可以再割一轮了。”
柴进见果如其想,沉思片刻后,提醒道:“高丽内部,如今有三股势力对峙,这三者之间,矛盾重重,各有野心。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不必直接动用武力,便能达到削弱其国力,进而通过交易获取粮草的目的。”
此话一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萧家穗更是一点即通,联想到了大宋对大辽的贸易战:大宋利用自身丰富的物产,特别是茶叶这一北方游牧民族无法种植的必需品,作为贸易战的有力武器。大宋通过加大茶叶的输出力度,使得对辽贸易出现了惊人的顺差。而且,大宋还巧妙地利用了辽国的贸易需求。辽国为了获取大宋的铜钱,不得不依赖大宋的货币体系,甚至丧失了铸币权。这样一来,大宋就逐渐把持住了辽国的经济命脉。至此,无论是何种物资,钱能通神,总有投机者会主动双手奉上。
随后,李助、萧家穗与秦桧围坐一起,并拿出一张高丽地图,话题开始聚焦在了如何对高丽实施一场精妙绝伦的贸易战。
李助建议用精良武器打开高丽市场,毕竟高丽国内三足鼎立,每一家应该都乐意做此买卖。秦桧则更绝,想要直接在高丽发行货币,用金融手段摧毁其经济。
随着讨论的深入,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们互相点头,互相补充,各种招数层出不穷。
直到夜幕降临,几人依然意犹未尽。柴进拿起他们放才讨论记录在册之言,略看了几眼后,对李助说道:“便将此页作为答复交与闻人世崇拜吧,他是个聪明人,该明白如何行事。”
李助闻言,心领神会,当即派人送往蓟州。
随后萧家穗、秦桧各有公务要忙,相继告辞。
屋内只剩柴进、李助二人,李助向柴进询问起如何处置耶律聿鲁。
柴进望着北方顾左而言他:“军师可愿随我去观一场旷世奇战?”
李助连忙劝阻道:“哥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
柴进笑着回道:“军师应该知道我盼望这天有多久了?”
李助明白柴进心意已定,无言反驳,算是默认。只是李助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此行该带多少护卫才能保兄长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