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老僧说道:“同心退下,傅施主拳掌刚猛,用‘螳螂拳’应对以巧搏雄倒也入扣,只是你功力尚浅,不是傅施主的对手。”
同心恭声答是,退回众列。
傅雷听这老僧一语道破应对法门,心中一惊,却大是不忿,说道:“大和尚怎么称呼?不要作口头文章,还请拳脚上见个高低。”
老僧微微一笑,也不推却,合十上前,说道:“贫僧敬仁,请教傅施主高招。”
傅雷说道:“好!够爽快,看拳!”他话音未落,便飞身打来。左拳右掌,一袭胸口,一袭下腹,直推重击,当真是刚猛迅疾,凌厉无比。
敬仁干涩浑浊的双眼如饱受了春风雨露的滋润一般,忽然变得晶莹剔透,炯炯犀利,苍枯老躯也如润了熟油变得轻灵敏捷。整个人像似突然年轻了几十岁,成了血气方刚的壮汉,拳出刚猛,掌势雄浑,以硬碰硬,以刚克强。
傅雷呼喝有声,连连倒退。
神农帮的帮众为之动容。
左冠楚心中暗道:“宝相寺的武功果真名不虚传!幸好让傅雷先行试探,若非如此,硬夺起来定要吃大亏。”
只听敬若方丈叹气一声,自语说道:“争强好胜,伤人害己,实违我佛本意。阿弥陀佛!”
敬仁闻言一怔,收身退后三步,合掌说道:“贫僧罪过,谢方丈师兄指点。”他收心凝神,对傅雷说道:“傅施主武功高强,贫僧不是对手。”
傅雷虽处下风,但打的兴起,他不知敬仁耿直,见他竟然说反话,便说道:“老和尚好会作假,明明占了上风,却说不是对手,岂不是故意戏弄于俺?俺还有好招,再来。”他挥拳又上。
敬仁不闪不避,卷起袍袖罩在傅雷双手之上。只见二人手抖臂颤,劲力左冲右突,好一阵子袖底乾坤。一瞬间已在劲风鼓满的袖子里拆了七八招。二人步不移身不动,面不改色,没看出什么高下。
实际上是傅雷连攻了七八招,都被敬仁不动声色地化解,消弭于袖下。
敬仁本嗜武成痴,一经交手,便将佛门戒燥、不争之律抛之脑后,必要分出胜负才罢。刚才受到敬若点悟,心中惭愧,待傅雷攻完八招,停手袖中,他面露微笑,也不还手,希望就此保住傅雷颜面,让他知难而退。
不料,傅雷不肯借坡下驴,只当敬仁是在讥讽嘲笑,不禁大怒。他抖臂变招,十指弯曲,变拳为爪,用上了金钩铁爪的功夫。
他这套爪上功夫不同于江湖上的“龙爪手”、“虎爪手”、“鹰爪手”之类的爪法,这是他十多年前在关东长白山采药时见到老虎搏熊,大有所悟,自创而成。虽只有十几记招式,但施展起来,忽如虎爪勾扯,忽如熊掌抓撕,雄浑刚猛又不失机敏灵活,着实是一种极厉害的功夫。
只听“哧啦啦”一阵乱响,蝙蝠般的灰影四散飞射,敬仁一双宽肥的大袖被傅雷撕成了数十片。他赤膊裸臂大是狼狈,好在临危急变,抽避及时,才免了手臂与之相碰。
这令人大感意外,左冠楚唇角微扬,面露惊喜,静待后戏。
只见傅雷一招得手,招招紧逼,熊掌横扫,虎爪翻飞,他雄壮的身躯如熊奔虎跃。
场外帮众连连欢呼喝彩,隐隐有雀跃之势。
敬仁的武功要远远胜过傅雷,强抑好胜之心是大违他本性的。心存慈念间竟遇险状,他面色一沉,窘中带怒,将袈裟鼓动的如饱风的船帆似的兜来罩去。
傅雷呼喝有声,看起来威风凛凛占尽了风头。其实他却感到着掌如击玄铁磐石,爪触像似鸿毛落水,不是震痛难当,便是如入空物,无迹无形。敬仁的袈裟卷起的气流像流泽漩涡充满了巨大的吸附之力,只要他出招稍慢或是发力稍缓便要一头扎进去。这可是非死即伤,既狼狈又悲惨的事,他又惊又骇,想要收手已然不能,只能拼力进攻化解。方知自己武功与对方天差地远,先时所言真是大言不惭。
他耿直性子,平素豁达不拘小节,是那种愿为朋友、兄弟两肋插刀肝脑涂地的人,敢担当却敢承认,正因此,才轻易受了左冠楚的串掇。此时他悲苦自知,又悔又怕,也不像那种虚伪的人心口不一,死遮颜面。他失声大喊:“哎!左堂主!左大哥!兄弟我招架不住了,哥哥快来救我。”
左冠楚神色闪烁,审时度势,心知二人联手也未必能胜,便说道:“敬仁大师武功高强,岂是你我兄弟可以比肩?既然不敌,停手认输便是。大师慈悲为怀,定会手下留情。”
敬仁听傅雷示弱认输,左冠楚又言语奉承,便气消怒散,收势止住了内力。
吸扯之力也随之立消,傅雷大喘了两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