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觉得你先别考虑这个,你现在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在乌审部待着,这不是软禁或发配。”
鲁斌听见左良玉的名字,不由得发笑,随后看向曹变蛟,认真道:“本来你也该去西安府,押送路上颠簸之苦就能要了你的命,你是朋友多,被救下来了。”
“朋,朋友?”
曹变蛟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在元帅府还有朋友呢?
“帅府礼衙主事韩王给你求情保命,第二旅,也就是我的任总兵,把你要过来交给我,要好生看护。”
鲁斌俩手一摊:“就因为这个,别人现在都在攻城略地作战立功,我部下两司人马,却留在萨囊台吉的乌审和别速锡两部驻留,往来运粮。”
说罢,他指了指曹变蛟:“曹将军,害苦我手下的弟兄啦!”
曹变蛟明白了。
韩王就算了,那位殿下居心不良。
想他曹变蛟堂堂伟岸丈夫,岂能留在韩藩国给他做种?
原来是任权儿这个讨厌鬼救了他。
正当他还满心复杂地回味着自己被任权儿救了这件事,就听鲁斌又笑了一声:“至于左良,左大帅,嘿。”
曹变蛟疑惑地发现,只要鲁斌提到左良玉,就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就跟被下了药似的。
左良玉有那么好笑?
“他标下的徐勇、王允成都降了,倒戈后还参与了跟你们的作战,平定将军强冲的就是徐勇营,左大帅呢,眼下就在大元帅身边。”
没啥不能理解的,很正常,曹变蛟也并不认为这事有那么好笑。
紧跟着就听鲁斌小声道:“我听虎贲营的朋友说,大元帅看左良玉写字不错,打算让他入阁当大学士。”
“嗯?”
曹变蛟脑子转不过来了,先疑惑地嗯了一声,顿了顿,反应过来之后又:“啊?”
左良玉?
写字不错?
首辅?
曹变蛟寻思这仨词,不论如何排列组合,造句都很难放在一块。
偏偏,鲁斌虽然憋着笑,但看上去并不像开玩笑,更像是被这事本身逗乐了。
他点头道:“没错,左良玉大概要做首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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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鲁斌的表情,又听见这话,曹变蛟面如死灰,痛苦地闭上双眼。
他心里对此早有预料。
鲁斌所言之咎由自取,好似他们叔侄犯了多么不可思议的愚蠢错误。
但在曹变蛟看来,这更像是数年以来疲于王命的叔叔终于得偿所愿。
天下武将何其多,能有几人善终?
为国尽忠,殉国沙场,已是天下第一等死法。
所以当这一刻来临,曹变蛟并未被想象中巨大的哀伤击中,只是心乱如麻。
他询问鲁斌要个结果,也不过是心存幻想。
过了半晌,鲁斌正想着该出言安慰,就听曹变蛟问道:“那他最后,是?”
“曹文诏将军没你运气好。”
曹变蛟主动发问,正好打消了鲁斌的尴尬,让他开口轻松几分:“你被打了十三枪,铠甲上的小铅饼一大片,但都是重铳放出的三钱小弹,这才捡了条命。”
“他只中了一枪,抬枪打的,当场阵没,马挨一下那个都瞬息倒毙,很快,走得不疼。”
说完了曹文诏,鲁斌又说起他相识的别人:“我听人说平安将军很刚烈,被涌珠炮打断右臂,落马起身犹自突阵,但踩中延庆旅的地雷。”
鲁斌说着,朝上指了指,摇摇头,意思是炸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