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对,顿口要往前放。”
聂政往嘴里塞着橘子,手指在剧本上指点着,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就像‘凭(重音)什么’和‘凭什么(重音)’,”
迎着小刘同学那双大眼睛,聂政举着例子,仔细讲解着。
“前者在乎的是态度,后者则是在乎动机,简单的一个重音,就能让人体会出两种意境。”
他指了指剧本上的人物解释:“剧本上写的是【撞见金、冷两人于园中相会,白秀珠面色忿恨,冷眼怒视。冷清秋走后,气道:‘……’】”
聂政拿过铅笔,在剧本中的【气】字上画了个圈:“首先你要明白,她在气什么。”
刘艺菲杵着脑袋,仔细思索片刻,开口道:“白秀珠喜欢金燕西,看到自己的心上人与其他女人在一起,心中应该是愤怒中带着一丝怨念……”
“不对。”打断了对方的诠释,聂政手中笔杆微动,将前文中的【忿恨】圈了起来,又重重点了点:“注意这里,为什么要用【忿恨】而不是我们常用的【愤恨】。”
见小刘同学的思路随着他的引导而思索着,聂政提醒道:“白秀珠是豪门千金,自持美貌多才,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更多的是不服。”
‘我在你心里,凭什么还比不上一个穷人家的丫头!’
聂政牙冠紧咬,眼里带着一丝怨念,与刘艺菲的视线相撞,嘴里不停念着角色的心路历程。
‘你一个总理之子,眼里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半分的优点?’
说完,他眼中的怒火愈发浓郁,冷冷地在对方脸上转了片刻,随后鼻间发出一声鄙夷的轻哼,将头扭向别处。
等再回过头来,便又恢复了之前那疲懒性子。
迎着对方那看怪物似的眼神,聂政从桌上拿起一瓣橘子,作势欲扔,道:“看我干嘛,赶紧记啊,明天就要拍了。”
刘艺菲愣愣地看着,随后猛地回过神,提笔在空白处标注着,嘴里不忘提醒着:“师傅,你慢点。”
手中笔画不停,脑海中却有如走马灯般不停回溯着聂政那精湛的表演。
就在那几秒钟内,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怨念与不甘,仔细回想着,对方的一抬眸一颔首甚至都带着小女人独有的醋意。
用不太恰当的话来形容,应该是‘雌竞’更为贴切。
“哎!打住。”聂政连忙抬手拒绝:“我之前就跟你说了,咱俩还是按之前的辈分来。”
聂政顿了顿,仔细琢磨了一下,继续道:“实在不行,叫师哥也可以。”
俩人都是北电的学生,算起来,还是用师兄妹比较应景。
“师兄……”小刘同学从善如流地改口。
她伏在案边,修长白皙的脖颈微微前倾,眼睛紧随着笔迹游动,轻声道:“这种微表情好难啊,我看别人讲,都是眼神中带着三分讥笑四分薄凉再加五分漫不经心,真有人能用一个眼神表现出这么多情绪吗?”
“你听他们吹呢。”聂政拍了拍对方肩膀,示意其看向自己,然后指着自己的眼睛道:“看出来没有,你刚说的那三分四分五分,到最后组合在一起就是十二分的鄙夷。”
“以后听见谁说自己能演出这效果,直接拿大嘴巴抽他!”聂政翻着白眼,嘴角扯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五官乱飞,不停表达着自己对这种人的斥责。
他翻着自己的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示意道:“这就是俩玻璃泡,里面有没挂着扇形图,哪儿能分那么清楚。”
聂政搞怪的模样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连忙捂着嘴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假的?”
“一眼顶针!”聂政下着断语,同时举例道:“95版《济公传》你看过没。”
“看过,”刘艺菲忽闪着大眼睛回忆道:“游本昌师傅演的那个是吧。”
“啧,没礼貌。”聂政作势欲打,一副唐三藏暴打顽徒的模样:“那是我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