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在医馆住了一晚上,经过大夫诊治,好歹是将他右手背上的瓷片悉数剥了出来。
然那手背血肉模糊的,大夫只说兴许最严重就是手筋断了,往后干不得细致的活儿。
至于,还能否再提笔作画,这等事却是要看手后期恢复情况如何,目下,大夫却是无法下定论的。
狭路相逢,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姜媃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拍拍手,率先云淡风轻的道:“别以为这事过了就完了,我告诉你爷俩,我特么和你们没完!一个时辰鹤寿苑,咱们当着老夫人的面掰扯清楚!”
姜媃冷笑着,将秦昊的怨毒和愤慨看在眼里,又丢下一句:“要不想来也可以,往后你们三房就给我搬出秦家,这整座府邸没你们庶出的份!”
本身,按着大夏规矩,庶出的子嗣本就不具备继承的权利,早年秦勉玦及冠成家后,就该搬出秦家,但秦峥这人看中手足情谊,秦家买卖里外也要人帮忙,是以就不曾将三房分出去,更甚者半点都不计较秦勉玦庶出的身份。
可秦峥却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养成了一匹喂不饱的恶狼!
一个时辰后,姜媃端着茶盏,整遐以待呷一口,鹤寿苑花厅里头,上首位置坐着精神不济的老夫人顾氏,左手边是秦野和姜媃。
右手边才是秦勉玦和焦氏,并秦昊及秦沁。
如今偌大的秦家,也就只有这么一些人了。
今个没有亚伯祖翁那一房的外人在,顾氏也不用装着,她从头至尾都冷着脸,虽是看姜媃不太顺眼,可跟不顺眼的却是三房的人。
秦勉玦硬着头皮跟顾氏回禀说:“母亲,我后来又验过了,昊儿他是我亲生的,祖翁在那会的验查,约莫是哪里有问题。”
焦氏这一晚上眼睛都哭肿了,一边是好端端的儿子忽然就被怀疑是孽种,这岂不是在往她身上泼脏水,说她不守妇道么?
一边又是儿子手伤了,往后兴许就当不成画师了。
她只觉得仿佛一夜之间,天都塌了。
她哭哭啼啼地望着顾氏:“阿家,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我么?我哪里是那等不要脸的妇人?昊儿是老爷的亲生骨肉,您也是亲眼瞧着我生下昊儿的。”
顾氏没什么反应,半阖着眼,竟像是没听到这话一样。
姜媃冷笑一声,啪地搁了茶盏:“欺负我婆婆孙氏是个死人不会辩解么?所以就一个劲得往她身上泼脏水?”
焦氏一愣,显然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秦勉玦和秦昊心里门清,这两父子一个一直半垂着头,看着自己包纱布的右手,仿佛至此就一蹶不振了,一个紧绷着下颌,一言不发。
姜媃根本就不需要确切的证据,这些弯弯道道,来来回回的就那么点破事,根本就不用多想。
她看向顾氏,冷淡的说:“今个齐聚一堂,我是想问问祖母,若是往后再有类似的荒唐事,企图断绝我秦家嫡出血脉的小人,再作妖该如何论处?”
这话里头,那句“嫡出血脉”戳中顾氏的软肋。
老夫人悲从中来,只要一想到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接连失去了两个亲生儿子,又还去了个亲孙子,那是说不出的剜心之痛。
她猛地睁开眼睛,深刻的法令纹扬起:“谁敢?”
姜媃翘起嘴角,敞开天窗说亮话:“不瞒祖母,大伯去之前,我是见过他的,他绑我去了芦苇荡,想要夺了小叔手里的叠色画技,当时大伯可是跟我说了几句话的……”
未尽之意没有说完,她直勾勾地看着秦勉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