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沉,皎月被乌云遮挡,那漆黑墨空,仿佛亘古永存的庞大凶兽,在冷冷观望着这个世间。
两三个时辰过去,地下刀兵声渐渐息偃,军丁们开始从下方往上搬运尸体,这些尸体都要运到黄河边,然后撒上猛火油,一把大火烧掉后,再推入河内。
除了那些被拐带的女子孩童,谭真徐宁这队人马,还捉住了几十个前往欢喜楼找乐的地上人。
这些人哭哭啼啼,呼喊饶命之下,几乎个个自报家门,无非是侍郎的儿子,尚书的外甥,司使的亲侄,赵柽看都没看,只是一句“全都杀了”,便见圆滚滚大好人头落地。
又有手下押过来三人,竟是无忧洞的两名首领,无忧王和逍遥王,至于极乐王已死在混战之中。
还有一个,是欢喜窟的贼首喜喜欢欢,看去是名脸色惨白,身材羸弱,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
这男子早吓得湿了裤子,被拖到近前后连身体都把持不住,直接趴在地上。
赵柽纳闷:“欢喜窟还有名贼首欢欢喜喜何在?”
徐宁上前施礼道:“王爷,没见到那人,尸体里辨认,亦未曾发现。”
赵柽道:“审问过了吗?”
徐宁道:“属下问得仔细,那欢欢喜喜却是个女子恶娘,样貌大致画出,下面军丁正在加紧搜寻。”
赵柽想了想:“这三人都交给开封府,务必让那边留下函文,其他的就不必留活口了。”
徐宁领命欲走,赵柽忽又道:“静达,你那内侄可曾寻到?”
徐宁闻言立刻拜倒:“全仗王爷恩义,已是寻到,刚派人送往家中,王爷救过徐宁性命,又有此恩情,徐宁百死莫能报答!”
赵柽点了点头,搀起他道:“何至言生死?且去做事吧。”
又过半晌,天边渐渐有鱼肚白泛起,地下的军丁逐渐撤出,开始收拾残局,谭真等人亦都汇聚过来。
看了眼天色,赵柽道:“暂且收兵,除了看守明渠水口的军丁外,其他的运送完贼寇尸首,全部撤回城外。”
谭真道:“王爷,虽然仔细搜查过,恐还有余孽存在。”
赵柽笑道:“地下那么大场面,如何能一蹴而就,且不急,白日里莫扰了百姓生计。”
说罢,率人回府。
王府排了简单饭食,亲近之人皆在府内用饭,赵柽走去书房,写了奏折命苏石送进宫中。
道君皇帝在延福宫熬得双眼通红,为了此事,甚至给蔡京下令取消了今早朝会,如今见了奏折,不由拍案喜道:“二哥儿果然不负朕信任!”
一旁张迪站了整夜,已是觉得靴内的苍耳都不起作用,早便双腿不稳,昏昏欲睡,闻言立时来了精神:“官家,二大王事成了?”
道君皇帝道:“二哥儿折子说得详细,把用的手段,都与朕奏了一遍,却是巧妙,若早些年能如此,也不至开国至今,贼寇难平。”
张迪急忙道:“恭喜官家,贺喜官家,官家荡平百多年东京地下贼寇,成前人未成之事,真是文治武功,天大福德。”
道君皇帝道:“只是二哥儿说,唯恐余孽不清,还须一夜清理,且想了个法子用烟气熏烤,朕想此法定成,只是开国时那许多相公大臣,个个都标榜才学过人,为何从未想到这个办法?”
张迪道:“这定是二大王孝顺官家,朝堂的大人们,哪里会这般体贴入微。”